“目前星象未定,但照这个轨迹来推算,她并未向着你的小侄儿去,而是……”
说到这儿,玉玄夜犹豫了起来,又饮了一杯酒,这才掷地有声地说了一个字。
“你。”
午时二刻,正是聚雅楼最热闹的时候,底下的大堂里,座无虚席,传菜和点单的跑堂们穿梭如云。
南初霜坐在清空了的二楼的雅座上,看着底下的热闹景象,对自己面前站着的三位中年男子夸赞道。
“很好,娘亲故去这么多年,这些嫁妆铺子虽然几经转手,但你们还是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
大肚圆脸的聚雅楼赵掌柜拍了拍肚皮,大刺刺地笑道,“小小姐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们从来都只是小姐的手下,虽说账本确实是交给过尚书府和梁王府,但那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小小姐放心,真正的账本和盈利都是收好的,之前您一直没来,怕送到府上不安全,一听你要见我,我就带来了,请小小姐过目。”
肤白瘦高,面净无须的胭脂铺钱掌柜递上了一本布面的账册,南初霜示意冬玲接过,待冬玲奉到自己面前却没急着打开。
压着账册的封面,南初霜看向了还没出声的多宝阁掌柜,“艾山掌柜,你说说看,娘亲的铺子盈利情况究竟如何。”
麦色皮肤,身形高大,高鼻深目的多宝阁掌柜右手握拳至左胸前,躬身一礼,操着一口并不熟练的南越官话为南初霜介绍起她的嫁妆铺子来。
“小小姐,您在京城的嫁妆铺子一共有十三个,每个都是不同的类型,几乎囊括了百姓生活的所有种类。此外还有一个陶瓷窑在定州,一个镖局在南越各地游走,一个商队游走于诸国之间。”
说到这儿,艾山顿了一下。
“小小姐为何只要了我们三个铺子?我们三个的铺子并不是盈利最好的。您要拿回小姐给您留下的嫁妆,不该要那几个盈利最好的吗?”
南初霜用杯盖拨了拨杯中的茶水,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这种沉底的茶叶,该拿透彻光彩的颇梨杯来泡才好看。”
赵掌柜眼睛一亮,“小小姐真是妙思!小李,给商队去信,让他们多带几套西域的颇梨器具回来。”
南初霜却抬手叫住了那个跑堂,“不用,陶瓷窑我也拿回来了,回头照我给的方子自己冶炼就是。”
三个掌柜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满满都是欣慰,小姐的女儿,果然不会差,此前虽然明珠蒙尘,但现在拂去尘灰,一举一动都光彩照人。
“账本我就不看了,我相信你们。都坐下,我们先用膳,午后我再将要做的事细细说与你们听。”
就在跑堂下楼去传膳时,楼下传来撞击之声,一阵吵闹。
“赵小姐一直都是坐的二楼的雅座,凭什么你们说二楼今天不开放就不开了。”
南初霜食指在桌上点了两下,赵小姐?一直都坐二楼的雅座?真是冤家路窄,既然自己撞上来了,那就怪不得她收拾了。
听到那一声柔柔弱弱的“顾兄就不要为难店家了,我知顾兄是为了我,不过一楼大堂也没什么的?”
南初霜笑了,这赵莲蕊还真是,永远都只会这刀借刀杀人,明明是自己想上二楼,却说是礼部尚书之子顾城为难掌柜,旁人听到也只会觉得是顾城想要讨好她而已。
“你可是堂堂相府大小姐,怎么能跟这些粗人坐在一起,今日这二楼不开也得开!”
便装出行坐在大堂角落的秦景澄和玉玄夜:原来我也是粗人。
顾城这句话可是犯了众怒,南越民风彪悍,京都尤甚,向来只以实力认人。
顾城虽是礼部尚书之子,但无官无职,只会写两首风华雪月的诗,在京城并不能服人。
当即就有行商的客人大声嘲笑:“咱们确实是粗人,凭本事来这儿吃饭,比不得凭爹来这儿吃饭的。”
更有身负功名的举人讥讽,“咱们犯不着跟个小子计较,不过是个还在吃奶的娃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