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5受封公主、初入洞庭(2 / 2)

奇怪,刚才她来的时候没有的,怎么一下子就出现了彩虹?

更奇怪的是,彩虹随着她,一路跟着她延长。

不……不会是刚才润玉做了什么?

她又奔回院子里,结结巴巴指着天空问道,“我看见天上有……有一道彩虹?!是你做的吗?”

“喜欢吗?”他笑着问,“我怕你不认识回家的路,便用水雾架起一道彩虹桥。不管你在哪里,只要看向天空,彩虹桥就会指引你回到璇玑宫。到了这里你就不会迷路了。”

“那别人也能看得见吗?”

润玉摇头,“我刚才在你额心点了一下,这世间就只有我这个施术人和你能够看得到。”

“那么,我就独占一座彩虹桥了!”

她开怀大笑,忍不住又抱住了润玉,使劲儿在他身上蹭了蹭。

多么贴心的大龙啊,怕她迷路了,就给她架了一座水雾虹桥,

她真是得了一个大宝贝。

润玉抱抱她,“你出来久了,该回去了。”

“不想回去,”叶昙安心的呆在他的怀里,“我再多呆一会儿。”

“上次你送几位水君回去的时候,神上单独和我说了些话。”

润玉抚摸着叶昙的发顶,“他说他刚寻回了你,不想你这么快就嫁出去。”

叶昙僵硬了身体。

爹爹居然和润玉说这样的话,难道她表现得很想嫁出去吗?

有吗?

没有吧!

…没有吧??

“呵呵,呵呵,”她摸着后脑勺,“他那是在乱说,我……我还没有……”

她忽然想起她才一万八千岁,“我不是还小嘛,不着急不着急。”

润玉叹口气,“是啊,你还小。”

他又将叶昙揽回怀里,“不过我可以慢慢等。你签了婚书,就再也跑不掉了。”

“你这样好的龙,六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我怎么会把你丢掉呢?”

叶昙安抚着拍拍润玉的背。

又在璇玑宫呆了一会儿,叶昙怕回去后爹娘觉得她回来晚了以后要立门禁,只能先离开璇玑宫。

她一路走,一路看着天上的彩虹桥慢慢延伸,手指不停的描绘着彩虹桥的边边。

然后,她就看到了彦佑。

彦佑一脸轻佻的向她下跪,“小人参见琼华公主。”

她装作没看见

绕过彦佑就往回走。

彦佑见她不接招,只能起来跑到她前面,再次向她下跪。

“小人参见琼华公主。”

她又装作没看见,彦佑又绕过她向她下跪。如此反复了两回,叶昙也不耐烦了。

“你做什么?很无聊的知道吗。”

彦佑见她答理自己,得意一笑。

“我就知道这招管用。你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这不我跪你几次你就和我说话了。”

“有屁快放。”

叶昙刚才没让他起来,他只能继续跪着回答,“义母想让我请你去一趟洞庭湖。”

“是吗?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彦佑不顾血脉压制,强行跪在此地要她一个回答,“那你什么时候去?”

“呵,”叶昙轻笑,“我没说要去。”

“你刚才说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所以你可以滚了。”

彦佑再也压抑不住,他迅速起身往南天门走去。

他边走边回头,但是叶昙早就走远了。

他暗叹还是不行,叶昙对他压制太厉害了。除非她自己想去,不然光凭他一条蛇根本叫不动她,只能回去和义母好好商量了。

叶昙暂时送走了彦佑。但她清楚的明白,既然那个人都说了要请她去洞庭,便不会善罢甘休。彦佑一定还会再来找她,到时候说不定又信口雌黄。

彦佑的确又来了。

他这次带来了一个盒子,说是义母给她的,她看了就会来洞庭了。

一个盒子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她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立即吓得将盒子扔在桌子上。

嘴巴开开合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为了防止自己看错,她又小心拿起了盒子。

没错,是鲤儿的东西。没想到那个人为了见她一面,竟然把这个拿出来了,真是下了血本。

“彦佑,”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扯起一丝笑容对他说,“我和你去洞庭。”

彦佑惊讶的看着她,义母说她看了盒子里的东西就一定会来洞庭。他还以为义母在说大话,但现在叶昙居然真的说要和他一起去洞庭,那盒子里面是什么,他真的很好奇。

叶昙将盒子拿在手心,避过彦佑的视线。

“我和我娘说一声,到天界集市买东西。”

“好,我在南天门那里等你。”

她手里摩挲着盒子,眼里是化不开的心疼。

到了南天门,守卫皆跪地行礼。

和彦佑汇合之后,叶昙一言不发,随彦佑磨破了嘴皮也不和他说一句话。

实在忍不了,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自己割了舌头喂狗啊。”

彦佑果然安静如鸡。

天哪,润玉果真是个受虐狂,竟然喜欢上这个凶残暴戾的大魔头。

看来润玉果真辜负了自己的期望,不但把自己赔了进去,还害得他也深受其害。

苍天无眼呐!

洞庭湖。

世人皆说,八百里洞庭鱼米之乡。这里风景秀丽,灵力丰沛,的的确确是个修炼的好地方。连湖边随意生长的杂草也占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

彦佑说他自小长于此处,也不难理解他不过万岁便能修成蛇仙。

待下到水底,见水底有一条石阶,蜿蜒曲折连绵不断。

她微微睁大眼睛,这里和太湖的布局几无二致。只是门匾上写的是云梦泽,不是笠泽。恍惚间她甚至觉得她回到了太湖,只差叫一声,鲤儿便会从门后面冲出来。

门忽然开了,有一小童从门内向外张望。

“你谁何人,为何擅闯云梦泽?”

他看见彦佑,亲切的叫着他彦佑哥哥。

彦佑上到门前,摸着小童的头,“我把混世大魔王带来了。”

小童“咦”了一声不解的问,“她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是彦佑哥哥口中所说丑陋凶恶的大魔王。”

叶昙意味深长看了看彦佑,“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舌头了。”

彦佑立刻捂上小童的嘴。

“哈哈,我给小孩子讲多了故事,他记串了。”

小童呜呜的,但是他被紧紧捂上了嘴,说不出话。

叶昙跟着彦佑和小童进入内室,见珠帘纱帐后隐隐约约有一人独自抚琴。

她径直掀开帘子,闯了进去。

眼前人右脸垂着一缕黑发,黑发下藏着一道鲜红的伤疤。即使如此,那半张完好无损的侧脸也能证明,此人以前定是一位倾城美人。

她既不行礼也不问安,反而毫不客气的说,“我来了。”

彦佑心下一气,“你怎么说话的?”

但是二人都没理他,他尴尬的继续站在那里,决定再也不想说话了。

簌离手中的琴弦一颤,她抬头看向叶昙,“我就知道是你,我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

叶昙也不搭理她,在一旁移了把太师椅过来,舒舒服服的坐靠在椅上。

又从千机伞里拿出一碟佛手桂花米糕和茉莉银锭酥,抱在手里慢慢啃了起来。

彦佑实在气愤,他没见过这样没礼貌的。

到了别人家里,不但没有带什么上门礼,反而将主人撇在一边,自顾自吃着东西,这是看不起他们洞庭吗?!

簌离也不生气不发火,她甚至招呼彦佑要他拿些茶水上来。

“干娘,你看她那个样子,摆明了是看不起我们,我们还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

他转身和叶昙说,“娘是润玉的生母,你就算是天帝封的什么公主身份高贵,见了长辈好歹也要问候一下吧。”

叶昙吃着米糕,看彦佑如此气愤替簌离说话,她也想不通这条蛇在气愤什么。

“夜神殿下的生母是一位身份低下的仙侍。”

她看着簌离变了脸色,开心地说,“生下夜神殿下之后,灵力透支不幸身故。陛下念她生子有功,特追封为天妃。”

她舔舔手指头,吮去残渣,“天界通史上清清楚楚写明了。你要是不知道,可以去省经阁借来看看。”

彦佑忍不住回讥,“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叶昙一脸无辜。

“是你拿了一个盒子说要我来这里的,现在倒问起我为什么来了?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你……”彦佑无话可说。

簌离见状赶紧让他去拿茶水上来,他只能恨恨的带着小童离开内室。

“彦佑就是这个样子,说话没大没小的,你多担待。”

“他是什么德性与我无关,”叶昙吃完了东西将碟子放在了木桌之上,“你给我这个盒子是什么意思?”

簌离眼里透出伤痛,“我想见你一面,但是你不肯来,我没有办法,只能拿出鲤儿的东西……”

“我不肯来?!”她打断簌离的话,“我为什么要来?我和洞庭无缘无故,来这里做什么?”

簌离又解释道,“我给水神神上上书,看到批阅的字迹就知道是你。我想让你来,但是不管我送多少奏本上去,你再也没了回复。”

叶昙呼出一口浊气。

她给那个时候还是师父的爹爹批阅奏本,看到洞庭湖的上书落款是簌离,气从中来就扔进了火堆里。

来一本烧一本,之后更是让人先剔除洞庭的奏本单独给师父批阅,她是再也不想管那里了。

“所以你要彦佑给我带了这个盒子,逼我下到洞庭来见你,是这个意思吗?”

她将盒子小心翼翼放在木桌上。

“你知道我看见了这个东西,就一定会来见你。你好狠的心,这里面可不是随随便便拿得出手的东西,”

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小截幼龙龙角!

“你看见了这个……都不觉得心痛吗?”

簌离转过身不再看向盒子,眼中漫起水雾。那是她亲手放进去的,她怎会不知是什么东西。

“我当然心痛,可是我更要见你!”

叶昙又将盒子盖上,坐回太师椅。

“我有什么好见的?自从你担任洞庭水君起,我就不想再和你联系。你我非亲非故……哦不对,我现在是润玉的未婚妻了,所以你才迫不及待的想见我,是吧?”

谈起润玉,簌离脸上有了神采,“鲤儿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叶昙深沉的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她扬起一个笑容,准备好好的戳戳她的心窝子。

“我现在是天帝亲封的公主,这就是公主的便服。”她指指头上鎏金发冠和一身华贵衣裳。

“我走在路上,每个人看见我都要下跪叩首,所到之处畅通无阻。”

她又笑着,“我在府中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想来拜访我,我想见就见,不想见就直接推了,没有一个人敢对我有怨言。天后见了我也要对我和颜悦色,因为我的爹娘是手握重权的洛湘府水神和风神。”

她见簌离听得入神了,终于叹息着说了一句。

“而这些,润玉全都没有。”

簌离被她的话一惊,顿时说不话来。

“你……!”

“你应该知道,我刚上天界的时候,只是一个璇玑宫的小小仙侍。无权无势,是个人都能在我头上踩一脚。”

她回想起那段日子,“润玉总是和我说没关系,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我们,我们都没必要置气。其实不是没有必要,是我们不敢!

“润玉从小在天界无依无靠,又被天后蓄意打压,他不能生气、不能置气,即算有什么情绪也只能默默忍受。这样的日子,他过了足足一万四千年。他从小时候那个还算活泼开朗的鲤儿,变成了现在无欲无求的夜神。其中的无奈和痛苦,全都拜你所赐!”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你还想在我面前撒谎!”叶昙辩驳道,“就算当年太湖没有被毁,恐怕鲤儿也会被你亲手害死。你若真的为鲤儿着想,为何不早日离开太湖,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鲤儿是鱼是龙,全凭你一句话。你是他亲娘,你说他是龙,他便是龙;你说他是鱼,他便以为自己是鱼。何苦以白龙之身,过那白鲤之日。都是你不愿放弃太湖的好日子,才将他藏在湖底,任他受百般欺凌。”

“不是的,你不要再说了!”簌离大声叫着,“我不想再见你了……彦佑,彦佑!你快把她赶走!”

听到簌离如此凄惨的呼唤,彦佑赶紧冲了过来。

这两个人莫不是打起来了吧?!

叶昙又说,“你要是真为他好,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他生了一场病,忘记了去天界之前的事,忘记了太湖,忘记了你,也忘记了你对他的伤害。他记不起来也是一件好事,那样痛苦的回忆我连想一想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这一切的他。反正在他看来,她的生母早就已经故去了,你就不要再去搅乱他的平静日子。

“还有,你记清楚了——你的儿子是鲤儿,不是夜神润玉!”

彦佑来的时候只见叶昙坐在太师椅上,而干娘坐在一旁不停流泪。

还好他来得快,她们没打起来。

“琼华公主,慢走不送!”

他伸手向外。

“跟上来,”她看也不看彦佑,“做戏要做全套。”

???

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由不得他做主,听见叶昙说要他跟着,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立马紧紧跟了上去。

簌离看着叶昙渐行渐远的身影,又流下一滴泪来。

她说的没错,也许自己真的不应该再去打扰鲤儿的生活了。

“娘,你怎么哭了?”小童给她擦着眼泪,“是那个姐姐欺负你了吗?”

簌离摇头,“那个姐姐是好人。她给娘说了一个故事,娘亲听了很伤心才哭的。”

“嗯。”他乖巧的点头。

“真是个乖孩子,”她将小童抱在怀里,“鲤儿真乖……娘最爱鲤儿了……”

“公主……殿下……少神……你说句话好不好!”

彦佑跟着叶昙回到了天界,进了南天门。

她去的路上一言不发,回来了也一言不发,不知道这女魔头在想什么?!

叶昙领着他进了天界集市,大门口蛛娘的绸缎庄大门紧闭,上面写着一封函书,说是她老家有急事,暂时不开门了。一问之下,都说她已经旬日没有开门了。

她又走到赌坊,推开门进了里面。

“诶!没想到你也想来赌坊玩两把,早点说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呗。”

管事的见了她,赶紧去请老板过来。

“你带钱了吗?”叶昙上座,喝着茶问。

彦佑指着腰带上沉甸甸的钱袋。

“我今天本来就准备去玩一把的,当然带够了钱。今日让你开开眼,看本大爷的厉害。”

老板赶到,他朝叶昙俯身恭敬一拜。

“参见公主。不知公主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够了,”叶昙挥挥手,“我上次答应了老板,等我的朋友来了,一定带他来你这儿逛逛。”

老板又拜,“公主有心,老朽感激不尽。”

他看了看彦佑,那条蛇已经左看看右看看,玩的不亦乐乎。

叶昙低声说,“我这朋友就好这一口,请老板多多关照他。”

见叶昙脸色不善,老板福至心灵。

“老朽明白,请公主放心。老朽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位兄弟的。”

她又坐回上座,招呼彦佑过来。

“我要回去了,不然我娘会念叨我的。”

彦佑倒是很开心,“去吧去吧,我一个人也能玩!”

她给了老板一个眼神,老板立即派了人跟着他,指引他怎么玩。

叶昙做完这些,立刻往回赶。

她一个人走在路上,平时有说有笑的仙侍纷纷避让她,给她腾出一条安静的路。

看着头顶上那一座水雾虹桥,她知道彩虹的尽头就是璇玑宫。

那里有一个人,他孤孤单单生活了一万四千年,每日战战兢兢,生怕出一点错被人抓在手里。

大概是看天空看久了,眼睛有些胀痛,她一摸脸发现泪水流了下来。

不行,不能让人看见她这个样子。她撑起千机伞罩在头顶,阻挡了别人的视线。

一路低头走着,直到她看见了一双鞋。

那双鞋洁白干净,看得出主人经常擦拭。

她继续往上看,发现了眼前的人正是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