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得风神令、拿回宝珠(2 / 2)

“我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蠢蠢的,只想知道怎么用这令牌。”

润玉点点头,“为夫知道了。娘子是有求于为夫,才会来璇玑宫。亏得为夫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娘子,可娘子并不这样想着为夫。”

够了,真的够了。

三句不离‘娘子’‘为夫’,是在暗示些什么东西吗?

——那就好办了。

叶昙娇笑道,“夫君,”她缠住润玉的脖颈,窝在他的怀里,“我只相信你一个,而且你这么厉害,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润玉从善如流地搂住她的背,“原来在娘子心中,为夫这么重要吗?”

“当然了。”她抬起头看向润玉,“我选的夫君,一定是最好的。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我想要一个怎样的夫君吗?”

记起那几条极为严苛的条件,润玉轻笑道,“相貌无可指摘,气质卓然超群,举止温文尔雅,才智学富五车,性格谦贞自矜……原来娘子那个时候就心系为夫了,亏为夫那时还担心娘子要求这么高,说不定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怕我嫁不出去,所以你干脆自己出马了是吗?”叶昙点点他的胸口。

他轻轻吻上叶昙的额头,“那为夫可让娘子失望了?”

“从未。我和夫君在一起,每一刻都觉得很幸福,夫君待我赤诚,有时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夫君,还不就是因为夫君太过优秀了吗?”

“娘子这般好,要论配不上,也是为夫配不上娘子才对。娘子容貌绝盛,斯文端正,落落大方,机智聪慧,不卑不亢,为夫能拥有娘子,实属三生有幸。”

“停停停,吹过头了。”叶昙离开他的怀里,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怕是只有你一个会这么看我。”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娘子,在我心里娘子都是最好的。”

“那……风神令就拜托夫君了。”

“为夫定不辱使命。”

——目的达成。

叶昙看看四周,发现这里和她上次来好像又变了一点儿。

“你如今是要好好习惯一下新建的璇玑宫了。”

润玉感叹道,“本来以为会和娘子一起住进来,终是落空了。”

他想起了内院的池塘,兴冲冲地牵起叶昙的手说道,“雪晶花已经种满了半个池子,娘子也去看看吧。”

“也好。”

果真如润玉所说,池子里的雪晶花正开得灿烂,在冰雾缭绕中格外瞩目。

“我只是和太巳仙人说想把雪晶花种在璇玑宫里,没想到他弄来了一大块冰灵石放进了池子里。雪晶花长在冰灵石之上,竟然一朵接着一朵冒了出来。难怪绛雪仙子不愿意轻易给别人,原来是怕别人得了这副美景。”

叶昙调笑道,“我刚才从上清天回来,在师尊府上看见了绛雪仙子。她问我,雪晶花好不好看?”

润玉微僵,“是……是吗?”

她大笑道,“原来夫君那日耽搁了大半天,是因为想劝劝不动、想抢抢不过,在那里磨了许久,弄得人家不耐烦了才随便扯了朵花打发夫君的。”

黑历史被不留情面地揭开,他好些尴尬。

“娘子……我这不是没办法,好歹是上清天的上仙,我总不能打伤了她呀。”

叶昙安慰道,“我知道,夫君是为了我。其实绛雪仙子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特意找我赔礼道歉,希望夫君不要记着她做的那些事。”

“赔礼、道歉?”

润玉看向她的额头。刚才他抱着叶儿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上隐隐有一阵凉意。

“绛雪仙子是冰系宗师,她给了娘子什么宝物?”

叶昙指指额饰,“就是这个。她还说你小气得很,脖子上戴了龙鳞就不准别的东西挂脖子上了。”

“娘子现在还不能取了龙鳞,绛雪仙子的东西不戴也没有关系。”

叶昙低头沉思片刻,复又抬头看向润玉。

“她是鸟族的人。给我这个一半是为了讨好我,一半是为了讨好你。”

润玉冷笑道,“我就说她为何如此好心。当初我求了她许久,她也只给了我一个花骨朵,要是怕得罪我,何必那样做派。”

“不是啦,”叶昙抓住润玉的衣袖,急急说道,“其实她是……废后的堂姐妹,怕我们会连着鸟族一起记恨,才赠我此物。她是觉着我要是不怨恨,你也不会在意了。”

润玉深吸一口气,抬头闭眼慢慢呼出来,“娘子,这个仇你想怎么报回去?”

“我只想把我的东西拿回来。不说别的,我为父亲寻来的琉璃宝珠,现在就在荼姚的手里。她没有资格拿着,所以我得拿回来。要恨,我也应该是恨她。鸟族的人只要不侵害我们水族,活得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我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去接手鸟族,也没有那么多闲心管别人的事。只要我在乎的人过得好,那就已经够了。润玉,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他攀上叶昙的肩膀,“娘子的决定,为夫永远不会反对。让娘子接二连三受伤,说到底是为夫无能。”

“你又来了,”叶昙反手握住润玉的手回答,“有些事是躲不过的,你不必自己背负所有的过错。我觉得呀,伤在我身、痛在你心,该是你更痛才对。”

“娘子……”润玉脆弱地喊着,“为了娘子,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不怕的。”

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真让人心疼。

“好了,娘子疼你啊。”

“嗯!”

真是说出去怕人笑掉大牙。堂堂七尺丈夫,还要媳妇安慰。罢了罢了,自己选的龙,说什么也要宠下去。

此时,门外有仙侍端着一个东西进来了。

看到叶昙在这里,赶紧屈膝行礼,“参见公主。”

“起来吧,这是什么?”

“启禀公主,是陛下派人送来的齐衰宣布孝衣。”

叶昙抿紧嘴巴没有说话。

润玉挥挥手,“拿进去吧。”

待仙侍走了之后,润玉小心地问道,“叶儿,你没事吧?”

叶昙摇摇头,“我理应没事。孝衣来了,服满之前你就要闭门在家,断绝一切交际,我怕是不能常来看你了。”

“风神令的事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尽快帮你梳清的。”

“好,你应该还有事情没做完,我先走了。”

“娘子,”润玉叫住她,“这里不能明着来,娘子就悄悄地来吧,一应东西我自会准备好的。”

叶昙惊讶地看向他,润玉回以坚定一笑。

“好。”

有个明事理的夫君真不错。

出了璇玑宫,叶昙转身走向了天牢。

一路上,有人远远地看到她主动避让,有的看到她恭敬地行大礼。

她倒是发现了,大部分主动和她打招呼的,不是父亲的旧部,就是药仙安排的人,都趁机在她面前混个脸熟。

——没关系,这算是正常的问候。

走近了天牢,管事不知从谁那里的来了消息,早早地站在门口候着。

“参见公主。”

叶昙简单地应了一声,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想去毗娑牢狱看废后。”

管事愣住了,短暂沉默之后回道,“没有陛下的批准,任何人不能随意到毗娑牢狱看望重犯。”

她笑道,“之后自会有人拿陛下的手谕过来,你让我进去再说。”

“……是!”

不紧不慢走了一段路之后,管事问道,“少主,您果真有天帝的手谕?”

叶昙随意地回道,“现在没有,但没多大关系,很快就会有了。”

“是。”

还没多久,她又到了这里。

上次是来策反穗禾,这次居然为了荼姚而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一日。

“轰隆轰隆。”

毗娑牢狱的门许久未曾开过了,从里面露出来的风都是沉闷苦涩的。

荼姚听到动静,立刻从盘坐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门外。

“怎么……是你?!”

叶昙沉默着走了进来。

“你真的、没事吗!”

叶昙扯出一丝笑意,“我还好好活着,让你失望了。”

荼姚摇摇头,惊喜地看着她,“你没事就好,廉晁他可以安心了。”

这句话戳中了叶昙的心。

“哈,事到如今你还惺惺作态给谁看?”

“不是的,我不是……”荼姚急切地对她说道,“我没想让他死。”

“要是你没有重伤我的话,父亲也不会在天界现身,再次卷进这场风波之中。你可知我们在蛇山过的平静日子,全都葬送在你的手里了。”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知道你和廉晁的关系,我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叶昙叹口气,“是吗,我不信。”

荼姚一震。

“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果你预先知道了我的身份,会更加顺手地使唤我。”

叶昙歪着头,连续眨了几次眼睛,十分俏皮地说道。“我奉了父亲的命令来侍奉你,所以你认为我绝对不会背叛你,那自然是什么难做、什么不方便做,你就会让我去做什么。”

“怎么会呢?你是廉晁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像对旭凤那样对你好的。”

叶昙招招手笑道,“你真觉得旭凤在你身边很开心呀。”

荼姚哑口无言,“……不是如此吗?”

“你不是每次都和旭凤说,一定要当上太子、要继承正统、要振兴鸟族。你说的都只是你想要得到的,这些哪一样是旭凤想要的?他次次都劝你不要想那么远,也不需要你极力打压润玉,他只希望能承欢父母膝下、一家人和和睦睦。他想要的,你几时放在心上了?

“要我说,幸好我没有长在你身边,不然我哪有现在的日子好过?就拿润玉来说,你会同意我和润玉在一起吗?肯定不会。你会想着要我和穗禾一起嫁给旭凤,两姐妹共侍一夫,还能够传成一段佳话。不管我喜不喜欢旭凤,都难逃过嫁给他的宿命呢。你说说,我可还有如今逍遥的日子?”

荼姚无言以对。叶昙所言,换成是她以前,说不定真的会成为现实。

她上前几步,隔着雷柱问道,“那你现在开心吗?”

“我为什么不开心?”叶昙反问,“我爹是水神,我娘是风神,我贵为公主,将来会嫁给天帝长子,天帝次子对我退让三分,天界哪有人敢对我指手画脚?穗禾都没有我这样的身份,我不该开心吗?”

荼姚眼里含着泪光,“好……你开心什么都好。”

“我拜托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我现在在承受莫大的苦楚、你很心疼我一样。实际上,我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你啊天后娘娘。

“旭凤生辰之前,我被穗禾的侍从翎羽打伤,你随便打发了我几块破布,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之后杜佳百般刁难于我,你不闻不问。旭凤公然打伤我那次,你装聋作哑。从魔界回来之后,你还派杀手暗杀我。失败之后,又亲自出马想置我于死地。我身受琉璃净火在床上痛不欲生之际,你才是最开心的那个吧。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关心我?你凭什么关心我!”

荼姚连连摇头否认道,“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谁让你整日和润玉在一起,又和水神攀上了关系。你明晃晃地站在我的对立面,叫我如何不能除去你?”

“就因为我和润玉在一起,所以你想除掉我。连上神之誓、天命婚书你都不放在眼里,合该你有今日之劫。以后,你在这毗娑牢狱里好自为之吧。”

“等等!你把这个收下。”

叶昙回头一看,差点被亮眼的金色刺伤了眼睛。

“我不要你的东西,我消受不起。”

“你别怕,这个可以保护你的。它曾经保护过你一次,你还记得吧?”

怎么会忘记,要不是这个寰谛凤翎,她早就被琉璃净火烧成灰了,哪里给润玉和娘留下时间赶到紫方云宫来。

“你心意再好,我都已经不需要了。”她指着额上的链子说道,“我还是更喜欢凰女送给我的寒英凰珠,它和我属性不犯冲。哦对了,父亲是不是给过你一颗琉璃宝珠,其实它有一个很神奇的用途,你应该不知道。”

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疑惑地问道,“你何时结识了凰女,她很早之前就脱离鸟族了。”

叶昙没有回答。

荼姚犹豫着先从胸口掏出那颗宝珠。

“是不是这个?廉晁送给我的……世上最绚烂之物。”

“你给我,我演示给你看它最大的用途,”叶昙笑道,“你绝对想不到。”

面对叶昙忽然的示好,荼姚心里虽有迷惑,但还是将珠子扔了出去,珠子咕噜咕噜一路滚到了叶昙的脚边,还轻轻反弹了一下。

叶昙定定地看着地上流光溢彩的宝珠,“这颗珠子是我在陈国呆了五百年才拿到的。说来也巧,陈国的最后一任王上正是旭凤。要不是为了它,我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这么久,更不会独自硬抗飞升的雷劫。”

她弯下腰捡起这颗珠子,“它最大的用途就是告诉我,我万年以来心心念念的‘母亲’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父亲至死都没有娶过妻,哪怕他可以为了那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自己的性命,那个人也从来不曾属于过他。他为我编了一个小小的谎言,这一编就是一万七千年。时间一久,他连自己都骗过了,我怎么可能发现他说的全都是假的?”

荼姚流下泪来,“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去找你们的。是我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可笑!”

“蛇山就在翼缈洲。你在翼缈洲和天界往来之际,何曾低下头看过那一座山头、记得那里有一个人曾经为你放弃了一切?早在你拒绝和父亲离开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做了选择。你选择当天后、你选择为天帝生儿育女,所以你总是骄傲地抬着头,再也不愿意低头看别人一眼。如今你一无所有,应有此报!谢谢你把这颗珠子还给我,天后娘娘。”

说完她转身离去。

察觉到被骗之后,荼姚只能一声声地喊她回来。

但叶哪那里是这样听话的人,她迅速地穿过重重大牢,将那个呼唤她的声音丢在了身后。

来来回回转了一大圈,琉璃宝珠最终还是回到了她手里。看来天意注定,她这颗珠子永远都送不出去了。

洛湘府来了几位贵客——鸟族代族长隐雀,带着几位分族长亲自上门拜访。

废后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想要杀掉水神和风神之女。虽然她已伏法下狱,但代族长说什么也要亲自出面澄清,不然与水族撕破了表面上的平静关系,那才是得不偿失。

“水神神上、风神神上,许久不见,二位依旧风采夺目。”

洛霖客套地回应,“代族长客气了,请进吧。”

于是破天荒地,鸟族和水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和气气地坐到了一起。

“我得到消息,琼华公主如今已无大碍,不知是否如此?”

临秀笑道,“小女虽然并无大碍,但我怕她一时受不住,便让她安心在府中修养,今日实在不便见客。”

“这样,”隐雀沉声答道,“公主金枝玉叶,大难过后定有后福,神上亦不必过于担心……”

寒暄完了之后,隐雀步入正题。“实不相瞒,二位神上,隐雀此行是为赔罪而来。”

洛霖淡然地问道,“洛霖糊涂了,不知代族长何罪之有?”

隐雀回道,“废后意图杀害公主,罪无可恕。幸得公主有贵人相救,得以幸免。但这件事兹事体大,不能因为公主没有大碍,就当做不曾发生。如今废后已然伏法,我们鸟族虽未被陛下责罚,但隐雀自知有罪,特来向二位神上告罪!”

他起身,带着几位分族长们向洛霖拱手谢罪,“请二位神上宽解!”

洛霖和临秀对视一眼,立刻站起扶住隐雀的手臂说道,“代族长多虑了,我等岂是不明事理之人?都说善恶有头终有报,如今废后已被下狱,代族长和鸟族与此事毫无关联,何苦如此折煞我二人。”

“谢二位神上,这般隐雀便放心了。”他转身向后面吩咐了几句,回头说道,“翼缈洲备了份薄礼献给公主,车队尚在南天门检备,片刻便会抵达洛湘府。请二位神上代为收下。”

“代族长客气。”

隐雀放下心中大石,含笑说道,“我等还要觐见陛下,不叨扰二位神上了。”

“代族长慢走!”

送走了这位新上任的代族长,洛霖坐回主座上,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出来吧,看了这么久的戏,有什么想法吗?”

叶昙悄悄从门后露出了一个头,“什么都瞒不过爹爹。”

“你身上散发的冰系灵力太甚,叫人不注意都不行。”

“有吗?”叶昙疑惑地摸摸自己,“我没觉得身上凉快啊。难道戴一件冰系灵力的首饰,就藏不住身形了?”

临秀笑道,“这可不是普通首饰。绛雪仙子盛名在外,多少人想见她一面都难,你第一次见她就得了她一件法宝,该偷笑了。”

叶昙手叉腰回答,“又不是我想要,是她自己给我的。再说就算没这一茬事,只要她敢送,我就敢收。”

“你这孩子真是……”洛霖无奈说道,“爹娘给你的东西还少了?”

“不一样。谁会嫌自己身上的法宝多呀?自是能保命的越多越好。”叶昙揪揪自己的小辫子问道,“鸟族又送礼来了?”

“为娘倒希望,谁都不要来送什么东西。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叶昙安慰道,“娘,我不会有事的,都过去了啊。”

“叫我如何能不担心?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身边没人顾着,娘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只能整日担惊受怕。”

“娘!”叶昙使个眼色给洛霖,洛霖叹着气收到了。

“临秀,小昙都长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必如此担忧。何况以后有润玉守着,他不会让小昙受伤的。”

洛霖手指着叶昙的位置,却发现她早就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掉了。

“……你看她还长了脚,碰上难题知道走为上策。”

临秀笑哭,“师兄,真想让师尊也看看你这无奈的模样。”

“没办法啊,谁让她是你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