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废人，留在世间也是祸害，就算救了又有何用？小畜生虽有手段能力，但是见识还太浅，不会明白他现在所做之事有过无功，真的破了我的大阵，也将大损他的功德。”魔灵嗤笑了一声，用大幡一指无数虚影尽朝周霄而去。

看着这幅声势浩荡、波澜壮阔的架势，无数众生的心气顿时鼎盛了起来，纷纷跪拜在地上，想要以众志成城之力诛杀掉让他们惶恐不安的邪魔。

若非广宁城中人人利欲熏心，凡有所利必然趋之若鹜，凡有所损必定怨天恨人，心中的怨恨之念几已到达了沸反盈天的地步，它不能也不敢布下天魔大阵。

周霄当初在灵茶馆中，曾以沙丁鱼的故事为白黎几人剖分阴阳、讲解善恶乱转之道，自然也明白魔灵此举算不得伤天害理，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之前城隍也曾说这些人能入长恨幡，焉知不是他们的幸事呢？周霄并未反驳也是因为明白其言有理。

这些人怨念深重，就算不入长恨幡，死后结局也好不到那里去，但是进入长恨幡却能更多一份希望。就像历史之中有许多的起义作乱，开始之时附从之人不过是乱贼流寇，但只要能够成功定鼎，立刻就能以从龙之功，得享荣华富贵，为后世所歌功颂扬。

长恨幡拥有他化诸天的根基，只要将来魔灵能够成就诸天至宝，这些人便可成为天人众。从此得神通、享长生，寿与长恨天齐。世间有无数人日日朝拜、时时供奉，简直恭敬虔诚到了极点，为的也不过是死后能够魂入天国，得享天人之福。

而长恨天甚至比那所谓的天国还要更胜一筹，譬如凡尘之中无数国度林立，其中有大有小、有强有弱，若仅是这两者对比的话，长恨天当为大国强国。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虽然广宁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和这场布局离不开关系，但无论布局的大能，还是魔灵都是明白天数天理之辈，岂敢太过肆意妄为，所为所行必然有要遵循的理数在其中。只有城隍、聂九陵这些棋子不谙道理，才敢在欲望引诱之下肆无忌惮的行事，到最后却为他人成就一场功果。

世间想做好恶人不易，想做好善人更难。

妙笔书生曾说周霄就算救了这些人，也将会是没完没了的麻烦，并非没有道理。想破天魔大阵只要力量足够就可以了，能够做到的大有人在，难的是广宁城中这些人的未来。若是没有比入长恨幡更好的解决方法，救了他们反而是在害他们，非但无功还要有过，其中因果纠缠难以思量。

修行者空有力量就像世间的莽夫，打架斗狠或许还可以，但想燮理阴阳、运筹帷幄、治国安民却是力有未逮，若要强行去为甚至还会搞得一团糟。

但是他虽然自称妙笔书生，其实内心不过是个穷酸狭隘之人而已，根本无法理解周霄这等存在的胸怀气魄、手段能力；他修为虽高也不过是像世俗中窃据高位之人一样，根本无法测度周道人那种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出山可以安天下，上马能使天下不敢乱的风采。

“贫道从未想过救人、度人，也没有能力救人、度人，每个人都只能自救、自度而已。”周霄看着以浩荡之势朝他涌来的长恨魔念，轻笑了声喃喃自语道。他所行所为只愿遵道而行，可不会去做什么滥好人。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见解智慧，你认为对的，与他人则未必然。周霄只准备顺势而行，借天魔大阵给广宁众人更添一份心理历程，然后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再给他们更多些可供选择的路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