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间一心求死之人,绝对是最难招惹的存在之一。
而动辄一句我要去死的周霄,更是连魔灵也招惹不起的存在。这家伙受了一肚子闷气,然后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念头,灰溜溜的走了。
这时,突然一阵风吹尘动,天地元气纷纷朝着白黎聚拢过去,这个青年突然顿悟了。在半天不到的时间里,白黎得到了李秀宛的芳心相倾,却又很快被她在生死权衡中选择了放弃;本来在魔灵手中已经陷入必死之境,却又被周霄用尽手段得以绝处逢生。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希望绝望,生死得失,天地间多种阴阳对立的道理,尽数被演绎在其中。支离废人,俗念尽消;缘非所爱,情根已绝,直到如今这个青年才触摸到引气期的境界,打破心灵虚空,得以返照自身。
周霄看到这种情况,立即在他周围布下法阵,将长恨魔气隔绝开来。
“娘的!那玩意是在搞暴力拆迁吗?竟然把长风派给毁掉了大半,贫道失策了啊,该让它做回泥瓦匠,把这里修整完再放回去的。”
周霄这时候才分出精力来,注意到身边都成了一片废墟,略微扫视了一下,周霄就知道这是魔灵那货为了装逼显威风,故意造出来的效果。
“苏”周霄本想指使苏瑾儿,让她去收拾一下完好的房间,好暂时做个栖身之所,话刚出口鼻间微蹙了一下,立马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改声说道:“苏姑娘不慎被长恨魔功伤到了吗?”
“啊?我嗯是,我刚刚防备稍慢了些,不小心被余波扫到,只要稍作调息就好了。”苏瑾儿扭捏了几声,才终于把话说的流畅起来,只是眼光低垂着不敢看人。让周霄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只觉得想要行师道教化,真的不是个容易事情。
你明明是在传道授业解惑,人家偏偏想到的是谈情说爱风月。两人这就如同缘木求鱼一般,皆不可得也。
“那魔头的确实力非凡,就连我也差点没抵挡住。”轩辕小天看着手中微微变形的剑器,心有余悸的随声附和道。
“这夯货什么也不懂!”周霄微微摇了摇头,祭出一件云状法器将苏瑾儿裹在里面,随后去收拾了一间静室出来,把空间留给这个小姑娘,让她自个捣鼓去了。
“也难怪以老猴儿道友的修为,仍会向我感叹传道授业不易,常常要被那些猴崽子气个半死。就连老夫子也说‘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智者过之,愚者不及也’,等什么时候贫道也有了收徒的资格,真的要反复考较才行,否则万一被气死的话,真的要贻笑大方了。”周霄站在废墟里心中忍不住想道。
这货虽然表现的像个没事人似的,但是内里的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知晓。这道人可没有那么自恋,真的以为轻易的就能让人家姑娘对他生情,所以不得已之下用了点猛药,这样既解决了苏瑾儿的隐患,他也想先行做做试验。
另一边李秀宛闭目端坐着,心神也在不断受着重重锤炼,一幕幕场景在她神念中不断生灭。
有一女子身着凤冠霞帔,踏过十里桃花嫁进良人家,从此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两人如鱼水相濡,乘着香车绣辇,终日纵欲狂欢。怎奈时光无情,到头来仍免不了星沉电灭一样死掉,尸壳腐烂魂魄消泯,往日种种尽成过眼云烟。
玉颜减兮蝼蚁取,碧台空兮歌舞稀!
又一千古帝王挥剑叱咤,龙跃草莽只手削平天下,万众莫不躬身俯首。从此架鼋为梁登坛雄顾,天下生死一言而决。怎奈光阴有数,一朝长辞,天下缟素。
皇图霸业不过幻梦一场,人生何事最是沧桑?
仁人志士、英雄豪杰、奸贼恶霸、贵贱贤愚,万千光景一一在李秀宛神念中闪过。浮生耗尽,荣辱归虚,亿量阎浮众生终有一死,到最后莫不饮恨吞声。
天地间纵有千愁万恨,又有哪一恨能比得过赍志而没、销落湮沉,更能让人含酸茹叹。
“一望蒿里,松楸尸寒,草宿坟毁,大运同此,浮生可嗟!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至此,天道宁沦?”
李秀宛站起身来,目光凝望着天地远方,嘴中轻声而吟。天地岁月如无边长河,温暖笑容、迷离泪水在其中不过是浪花一朵。
千年春秋变幻,百载风雨飘摇,绮罗终会黯淡流光,琴瑟也会断了丝弦,雕栏玉砌难免虫蛀蚁噬,山川丘峦能敌风雨无情?
“人寿几何?逝如朝霜。若是不知解脱求取长生,而是选择沉溺在浮世繁华,种种幻象之中,最后难免饮恨而殁、伏恨而死。岁月无垠百年也做须臾,有些东西经历过也就够了。”
“你能想通透,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今已经容不得丝毫懈怠,那小畜生是个劲敌,我们以前小瞧了他。”魔灵在周霄手底下吃足了苦头,如今铩羽归来,也不得不认真以待。
“竟然连你也奈何不了他吗?这才过了多久,他的实力竟然已经进境到了这种程度,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李秀宛微微蹙眉。
“小畜生的实力也就马马虎虎,就是手段博杂的不像话,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几样秃驴的手段,整的像个刺猬一般,让我实在没法下手。”魔灵对此怨念颇深,不过它可不会自曝其丑,说到这里将话语一转继续讲道:“我故意用手段去试他的底,那个小畜生为了救人,已经将底牌全都漏了出来,只要我们小心防备,他就只能闭目等死,已经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