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已经辨不明真假现实,紫色烟雾忽的消失不见,茫茫天际下唯有自己和陈然两人,天道离的越来越近,总有万般不舍也不得离去。
“陈然!”
“如何?”
虞羽的声音已经颤抖,而在陈然眼里很多恩怨都似乎不再重要,老一辈里留下的已经不多,今日又有一位要面对宿命,穷尽一生之力换来的不过黄土罢了。
“能给她一条生路么?”
说的自然是虞孟妍,下意识之下陈然还是摇了摇头“前辈何必执着,就算我不动手宇文家也不会放过她,天道近了孑然而来了然而去,洒脱点!”
“哈哈!”
放浪形骸的大笑似乎不太贴合虞羽,可他笑了,笑中有泪,原来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注定,虞家会亡,后人也难活,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最后虞羽没再言语,直到苍穹剑气最后一段没入虞羽体内,拖着残躯仰天长啸!
吼!
“告诉项静,我对不住他!也一样对不住南陈百姓,此去关山万重再见也难,陈然,当心了!”
说罢卷起周遭无数冰屑升腾,擂台上的紫色烟雾也被轰的尽散,两岸的人这才看清这擂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悬浮于半空,不管是硕大的‘冰球’还是从虞羽为中心霜寒之径都已经震惊了无数看客。
万众瞩目之下虞羽在空中如履平地一步步往苍穹踏步走去,在那迷人的暮色里毫无惧色。
一步一重关,刚开始还算的上轻松,可越跟夕阳光彩走得近了那步伐也忙了下来,到最后连迈出一步都艰难万分!
陈然依旧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虞羽,那番话后虞羽其实也没打算乘机动手拉他下水,他在跟随自己的脚步,为的是想看看高空之上朗朗乾坤之中的另一番景色,想的久了便要去看看,哪怕从此回不来了!
做事不管成败都有代价,虞羽的筹谋先不提对错,但他也已经竭尽全力。
潇潇秋风送剑,淼淼洛水成舟。
天地造化舟引渡虞羽要离开世间了!
“前辈!”
虞羽年迈加之之前受伤太重,破境已经没有多少机会,说到底还是心软了,虞家可是南国家族,发了弘愿想庇护南陈黎民,难道虞羽就不是南国百姓了么?
浪子回头,这苍凉人世并没有给虞羽改过自新的机会,残酷到底
人生黄粱梦,梦醒便是死期!
听到背后陈然大吼虞羽笑着回过头,此时的陈然眸子里房仿佛进了沙子,滚烫的热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南国以后就看你的了!”
慈祥笑容还是随着他毅然决然的踏步消失在了天际之上,夕阳依旧很美,比往日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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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
睡梦中的项静一个喷嚏忍不住喷了出来,身子抽搐竟然把桌案上的油灯给撞倒了,手忙脚乱起身去捡时屋子瞬间昏暗了下来。
“怎么就快天黑了?”耐着性子把油灯摆放好再次点燃,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捋着胡须,坐下后又翻了几页古籍却怎么也安不下心,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对于项静来说,久在书中看棱角早已磨平,若论起心浮气躁也就是跟王书生时也时候斗斗嘴,可也没有今日感觉的不安。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手中的古籍就撂到了桌案上,端起茶杯才发现杯中早就空了,抿了抿嘴盖上杯盖,今日似乎事事都跟自己过不去一样,不免心生疑窦,当即从一旁的木匣子里取出铜钱,念叨几句之后就把铜钱抛向空中。
当啷,当啷!
圆孔铜钱在桌案上滚动几次后就不再有响动,伸手细细撇了撇铜钱项静忍不住眉头一皱,‘山下风上’居然是并不太常见的‘渐卦’!
鸿渐于干,小子厉;有言,无咎!
“老头!老头!”屋外陡然响起王书生的声音,每次来他这院落都是扯着喉咙叫喊,最开始也就有些烦,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吱呀
怀抱酒坛的王书生推开半掩的木门走入,这一进来就看到愁眉不展的项静来疑惑道“诶,老不死的,叫你怎么还不出声了?捡了钱怕被别人知道啊!”
走到桌案前哐当一声放下酒坛,这才注意到项静盯着桌案上的铜钱看的正入神,伸手凭空点了点“哟嚯,渐卦!今日怎么想着卜卦这么好的兴致了?”
“心中不安便卜了一挂”
发现事情不对头的王书生收起打趣人的兴致,不由得问起“你想的是谁”
“虞羽!”
又是一阵沉默,就连王书生都有些看不透项静来,项虞两家的过节可说难以调和,这一代的事情尚未了解,结果自己的学生陈然也跟虞家扯上了恩怨,只是不懂为何今日没来由的给虞羽卜卦来。
“渐卦本身代表吉祥,可我心中又不安,我跟虞羽那老东西的关系你也清楚,要是他死不了我也乐着斗下去,可我怕他先我一步”
没往下说,王书生也大体知道了项静的意思“哎呀,你这半桶水的卜卦到底是不行,还好小然子没跟你学周天卜卦,不然得饿死不可!”
摇了摇头王书生这才仔细看向桌案上的铜钱来,乍一看也就没什么,可仔细一看用手这么推敲下来额头上顿生冷汗!
“我的天,虞羽这老小子要干嘛!怎么”
“你倒是说啊!”项静按捺不住,听到王书生欲言又止的模样连忙追问!
渐卦,阐释由停顿的状态,迈步向前时,应采取渐进的原则。前进才能建功,前进当然要刚毅,但也要把握中庸原则。不可以勉强,不可以冒进,应当稳当,依据状况,把握时机,脚踏实地,一步步的循序向前迈进,动静顺乎自然,才能安全,行动不会穷困。如果刚强过度,不停的冒进,就有脱离群众的危险。当然,在渐进中,会有阻碍,但邪不胜正,必须以正当的方式突破。超脱於世俗之外,不为名利所累,则可进退由心,可以说是进的极致。
顿失生气的王书生一头差点倒在桌案上不仅长叹“鸿鸟渐渐飞到它常去觅食的涯岸水边,这很吉祥,但这只能对君子吉,对“小子”也即小人就凶厉了。下半句是说由于鸿鸟渐渐地飞到它应该去的地方,自然遭到一些人的“有言”攻击,但“有言”归有言,鸿鸟飞到它应该去的地方,这将会是无灾祸的。项老头,虞羽这只鸟只怕没有飞去它该去的地方!”
“不该去你是说洛阳?”
“不仅于此,不属于他的东西铤而走险争夺到手哪有君子之风,你这幅初六山下风上的渐卦,一语双关,恐怕虞羽已经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