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激我,我告诉你吧,我的父亲是被人宰肥羊后被人逼死的,我母人也因此而郁郁寡欢没几年就死了。我当这个六锅头后,有了人手,有了机会,事情被我查出来了,宰肥羊竟然老大的牵的线的。所以,他实际上是我家的仇人。但是怎么说呢,我父亲如果不是那么脆弱,不是那么烂赌也不会死,所以,虽然老大有份害我父亲,但有一半是我父亲自己的原因。而我能当上这个锅头,却完全是马大东的原因。我这个人因怨分明,他让我做锅头,我叫他老大。”
“但是,他有份害死我的父亲,他是我的仇人。我叫他老大,和我要报仇,是两码事,并不冲突。”马达表达的意思很清晰,但是曲成却不能理解,本来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事的,怎么可能将它拆分了看待呢?
“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报仇?”曲成提出关键一个问题。
“我想报啊,但是没找到好办法,我说过了,杀死一个人太容易了,但那样却不能让他痛苦。”马达突然又换了非常冰冷的脸色说,“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痛吗?每天我都会想起父亲母亲,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父亲被逼死的那一幕我是亲眼看到的,那场面就像石刻一样刻在我的脑子里。这个画面,每天都会在我的脑海里出现几次,就像我身体里的病毒一样,无时不刻的啃咬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心魔吗?还是是心结?总之,我不能忘怀,所以,我必须让害他的人同样每天都活在痛苦中。”
曲成很理解这种痛苦,无论是无尽的思念,还是那种惨痛却挥不去的场景,都让人非常的痛苦。这个家伙,看起来没心没肺,却原来如此情感细腻的,但他每天生活却又要装成别一副模样,这确实让人痛苦不堪,心理素质差一点的,说不定会神经错乱。
曲成不知道该说什么,马达似乎也不在乎他说什么,看着曲成继续说:“打开我的手机,里面有一段视频,那是当年害我父亲另外两个同某,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人将他们也骗了一把,不光把他们的钱骗光了,还马他们的女儿骗走了,教会他们的儿子干各种犯罪的勾当,知道他们的儿子的结果吗?贩卖白面被抓了。”
曲成当然知道他说的白面并不是面粉,这是道上的话,就是白粉,那可是五十克就吃枪子东西。把仇家的钱骗光了,把仇家的女儿骗走了,把仇家的儿子送进去了。这复仇之计果然够毒,把仇人的家拆散了,把他的家人全都祸害了,却留下仇人孤家寡人的活着,每天思念妻儿,每天忏悔,每天穷困……。
咝,这家伙真的很狠,曲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我在想,什么样的复仇才让老大更痛苦,他不是一般人,比那两个人能抗得多,让他们痛苦的事,老大未必就会一直痛苦,我必须找到一种方式,一种可以让老大终生痛苦的方式。”马达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支深吸一口缓缓吐了说,“老大常常跟我们说,人不可以做后悔的事,他说他就没干过后悔的事。他的话提醒了我,如果我让他做了一件后悔得想死的事儿,那么他是不是会很痛苦?嗯,他一定会很痛苦,一个自负自信的人,做了一件后悔的肠子都悔青的事儿,他一定会痛苦得要死,但是却无法死,因为死了就等于把他以前的所有的光辉形象都推倒了。”
一个自负而自信的人,如果他心里藏着一个后悔无比的事情,既不能与人说,又不能一死了之,这种痛苦,确实也是非人的。
马达说完后,不再说话,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默默的吸着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找到了可以让他后悔的办法了是不是?”良久后,曲成忍不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