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渡梦(1 / 2)

房间中弥漫着一种可怕的冷气。

画卷在无数细微的咯咯声响中变成了硬直的板状,彩帐挂不住沉重的寒霜,哧啦哧啦的纷纷裂开。

铺地的红毯被霜寒凝的一根根绒毛如针般耸立。

“怎么会,怎么会……你在骗我,仇叔叔,他已经死了!”

青年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凸起,牙齿被他咬得吱吱咯咯的响。

失去了半边脸皮的老人跪在地上,肌肉组织和血管暴露在霜冷的空气中,鲜血将它们冻结成了红糊糊的一块儿,就连跪在地上的双腿都仿佛在这位少宗主冰冷的怒气之中跟地上的毯子粘在了一起。

“少宗主——冷静。”

老人垂着头,声音苍老而沉着:“的确不一定是他活着杀死了孙文曜,还有可能……只是那个小怪物搜刮到了‘他’的遗产,用在了孙文曜的身上,打算以此来吓退我们……”

“你打算让我用我自己的命去试试你说的可能吗?!”

咔吧一声。

随着青年的怒吼,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一样在房间内爆开,房间内悬挂着的画卷被这利刃一样的寒风隔成两截,跪在地上的老人脖子上也被抹出来了一条猩红的线,鲜血顺着红线涓涓涌了出来,然而刚滴落不长的距离就结成了血红色的冰晶,粘在老人的皮肤上。

“那么……我们应该带着蚺丹宗的这位小姐,即刻返回宗门,请宗主……”

“闭嘴!!!!”

暴怒的钟元从桌子上抄起来了已经结成了冰疙瘩的人头,砸到了老人的头上。

“你的脑子灌进了猪油吗?!我们回到宗门的时间都够天义道盟的人反应过来来了!!来得及吗?!?而且你是想让我在那个死了全家的臭脸的娘们面前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回宗门??”

坚硬的冰块砸在老人的脑袋上,一流热乎乎的血淌到了老人花白的头发上,老人依旧是一声不吭,仿佛习惯了这位少宗主的脾气一样。

“那么,一切请少宗主做决断。”

“呵呵,呵呵呵,决断,决断,决断——”

钟元忽然暴起一脚踩在了地上滚落的人头上,噗嗤一下。

孙文曜的首级顿时化作了一地爆散开的冰晶碎尘。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

钟元凄惨的笑了一阵,缓缓地握紧了拳头,手上粘连着的老人面皮脆生生的嘎巴嘎巴碎成了带着血的冰片掉在了地上,房间里凛冽的寒风猛地拧转了一圈,随后朝着四面八方徐徐扩散了出去。

冻人彻骨的寒意渐渐地退却,冰晶融化。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开始从房间中散出。

“嘶…………呼……”

钟元深深地呼吸着,将周遭的铁腥气一丝丝的吸入到肺叶里,仿佛贪婪的吸着烟叶的瘾君子一样,一根根炸立的毛发也散落下来,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

就好像是吃了一帖极好的镇定药一样,钟元的眼睛再度眯了起来。

“呵,没问题的。”

踩着沾染了鲜血而变得湿漉漉的地毯,钟元走到了窗前,轻轻的推开了木窗。

“没问题的……就算是‘他’还活着也一样,现在的‘他’早就不是什么毒尊者沈海,只不过是个流落乡野小宗的废物了而已……杀掉他……就像是灭了蚺丹宗一样……易如反掌。”

眺望着远处的夜空,钟元似是说给老人听的,又似是在喃喃自语:“我爹没做到的事情,我未必就做不好——不过是一个窝了二十多年的窝囊废而已……要是他有本事,他早该在我们面前露面,而不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躲藏藏——他成不了气候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料理了那个怪物……活的也好,死的也罢……如果杀不死就跟他好好聊聊,实在不行把蚺丹宗的那个娘们宰了也行……帮宗门遮过去这件事才是当务之急……天义道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

“至于沈海……他不露面,我们也没必要去捏着这只臭虫杀……我身上也还有爹给我以防万一的万灵药……他万一不长眼的露了面,死的人也是他自己。”

絮絮叨叨的说着,钟元的脸再度展露了笑容。

他从袖子中掏出来了一张灵符。

灵符通体湛蓝,一道荧光顺着符箓上的文字缓缓流淌着。

映着灵符的光,钟元的笑容显得更为安心和镇定。

他像是抚摸着爱人的肌肤一样轻轻理顺着符箓。

“不要紧的……只要它还在,那个怪物的动向就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主动权一直都在我们的手里……呵呵,那个蠢货根本还没发现,他的行踪全都被我……”

就这样想着,钟元手上的灵符忽然嗤啦的一声。

“呲——”

裂了一个口子。

一串血红的文字浮现在了符箓上。

【在?】

符箓上原本的图案渐渐拧转,汇成了一段段的文字。

【明日晚,云嗣客栈二楼贵宾间,大排宴筵,恭候贵宾,望今夜高友单独会面,不见不散。】

嗤啦——

碧蓝色的灵符忽然失去了光彩,就这么眼睁睁的在钟元的眼前断成了两截,从断口出嗤的冒出来了一股火苗子,碎成了两断的灵符在半空中燃成了灰烬。

空气中,回荡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靠,这谁家宗门这么穷,通讯灵符还能一烧就着,我刚还寻思找个……】

随着灵符的燃烧殆尽,声音渐渐也如同飞灰般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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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还寻思找个剪子呢。”

墨寻无聊的搓了搓手掌的灰,给坐在身边的墨鹊解释道。

“喏,这就是今天下午我们为什么会被人发现行踪的原因了,那玩意叫通讯灵符,一般是外出办事儿的弟子拿着相互之间通讯和定位用的。”

墨鹊好奇的用手指轻轻戳着桌子上被烧成了灰的灵符,脸上满满的都是好奇,小丫头的脸蛋红扑扑的,已经镇定下来的她已经看不见刚才的恐慌和苍白,不过脸上还挂着泪痕,刚大哭过一顿的痕迹还挺明显的。紧挨着墨寻,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墨鹊好奇的张望着摆在桌子上的东西,这些全是她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小丫头的全部心思几乎都被这些东西给勾住了。

“这些东西……都是怎么装进那么一个小小的戒指里的呀?”

墨鹊指着桌子边上的一枚红玉扳指儿,好奇的问到。

“背包……啊,呸,应该说,叫储物戒指更合适吧,墨鹊没见过吗?”

小丫头呆呆的摇了摇头,看着墨鹊的表情,墨寻弯腰把桌子上的那枚红玉扳指儿拿了过来,拉过墨鹊的手,尝试着往墨鹊的手上比划了一下。

扳指儿跟墨鹊那纤细的手指比起来还是太宽了,就算是套在大拇指上也足足空出来了大半圈。

没办法,这东西的原主人毕竟是个大胖子……也就是那位刚刚脑袋才被人给踩爆了的,来自什么五颜六色观的孙文曜先生。

桌子上放着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从孙文曜身上摸出来的“战利品”,墨寻一方面为了给墨鹊转换一下心情,另一方面也是对今天下午遇到袭击的原因有所猜疑,清点了一下孙文曜的储物戒指,果然找到了一张通讯灵符。

找到这东西的时候墨寻自己都有些吃惊,这个玩意儿实在是太过于落后于时代了,游戏都关服一年多了他都没想到还有npc会用这种游戏前期才会遇到的通讯道具。

“这帮人也着实忒不上档次了些……”

墨鹊还在把玩着那个红玉戒指,甚至尝试着两只手指一起伸进去,此时的小丫头这个时候终于展现出了更符合“游戏角色”这个身份的一面,对于“战利品”有着浓烈的兴趣——虽说墨寻没告诉她这是从无头尸体的手上扒下来的戒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