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驿站,首先是一条宽阔的回廊,两边交错有官兵站岗,防范严格。转过回廊,是一排一排的房间,这里没有官兵防守,毕竟生意经也如同战场兵事,都是上等机密,旁人最好不要掺杂。
吴叔主动向盛凌云介绍,“我们来这里并不是散漫的寻找商家,你看,这些房间里都有着固定的人在交易。”
盛凌云不答话,吴叔也不在意,自顾自往前走着。
到了中间一间,吴叔停下脚步,门是锁着的,看来吴叔的交货对象还没有到。吴叔手搭上门锁,却忽然停下,盛凌云眉头一皱,提高警惕。
吴叔停顿了一瞬,没有开锁,而是转过头抱歉的看着盛凌云,道呀少侠,我得提前告诉你,我们的货在这里有三家买家,我在这一间,李恒在后面,最里面还有一间,都是同时进行的,你看你要跟着谁?”
盛凌云没有料到惊风门的门道竟如此之多,现在他孤身一人,即使许云锡在这儿,他们也不能分身。最重要的是,他原以为惊风真正要送的货就是在芙蓉镇,而且鱼渊关卡之多,防守之严,一般人哪能轻易作出手脚。可是现在吴叔这样一说,仿佛就是明着告诉他,他们有鬼,还抓不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叔,我自然是与你一道走,后面如有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你说与我听便是了。”盛凌云已经思虑过了,如果他们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事,必是由吴叔亲自处理,因为李恒还不成熟,其他弟子就更信不过了。吴叔此番造势,最大可能就是迷惑自己,千万不能乱了心神。
“少侠说什么就是什么。”吴叔打开门锁,仅他和盛凌云进入了房间。
李恒与剩下弟子被关在门外,但是他们并没有如同吴叔所说又分作两批人,而是一齐往里走去。最里面有一间房间,李恒扣门,一个白胡子管家替他们开了门,“在这儿等吧!”
原来哪里有三家买家,从来就只有一个,而这里是专门设给闲人歇息的地方。因为来送货的人往往一堆,但真正上座谈生意的人向来只有几个主事,因此官府为了体恤大家辛苦,留出几间客房供落单的弟子脚夫们休憩等候。
盛凌云进到房间内,先环顾了一圈,这里就只有一方空间,简朴素雅,四周摆放了待客的桌椅,上面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茶水和点心,与一般大堂无二,只是比较小。
“少侠放心好了,官府把守的地方是不会有秘道暗室这些的。”吴叔整理好衣袍坐在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自行饮用。
盛凌云心想他说的没错,于是也坐到吴叔身旁,安静等待买家的到来。
另一边,船夫们顺着街市一路向下,越走越远。从他们停船的平淮码头出来进入街市口,就是一条独道街,能一直通到对岸岭川河,这也是鱼渊与谟罗的边界分割。
船夫们不觉间,就被吸引着走来。走到一处宽阔的场地,前面围满了人,原来是一群异族服饰的杂技人正在表演。有蒙眼飞镖,有独梁跳舞,有喷火穿圈,还有各类形形色色精彩又危险的表演,引得大家驻足观望。
船夫们很少能看到这种刺激的表演,忍不住跟着声声喝彩,掌声一阵高过一阵,观众的热情越来越高。
离表演地方十来米处,有一处高脚楼,上面站守着一个哨兵,高脚楼的背后有一排房屋,今日有重兵把守。
表演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现在正是飞刀雕刻最关键的时候。表演者离一张桌子数米远,桌上有一块矮冰,他手里握有一把飞刀,正一刀一刀如飞镖般掷向冰块。不同的地方是,飞刀不会陷进冰里,而是连着碎冰一起掉下去,然后一点一点成型。这样雕刻本身就具有很大的难度,现在冰块又小,虽然能减少表演时间,但是不好瞄准,难度又上了一层。现在冰块已经有了一个人像的轮廓,表演者正在雕刻面部,大家都屏气凝神,聚精会神的等待成品,场面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人群聚集也越来越多。
嘴唇出来了!鼻子也出来了!观众中间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然后等着作品最后也是最难的一部分——眼睛。
然而,就在飞刀夹着风呼啸丢出的时候,人群中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小孩,冲上来抱住这个艺术品。飞刀一出,哪里收得回,掷刀人又哪里反应得过来,于是大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把飞刀扎进了小孩的太阳穴,顿时鲜血横流。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声,一场骚乱开始涌动,远处的哨兵发现这边情况有异,连忙去通报今日赶到这里预备在此下榻的黎将军。
今天鱼渊为何如此热闹,原来是为了庆贺黎煊黎大将军收服岭川附近白沙一带的谟罗异族归来。这是双方僵持了三个月以来终于取得的重大胜利,所以百姓们才如此招摇,为了给黎煊大将军接风洗尘。
黎煊昨晚夜半才行军到这里,此刻还在休养,本以为能好好歇上一天,没想到觉还没有睡踏实,身边副卫就急急来报军,不好了,街头那边打起来了。”
“什么事!”黎煊含着一丝愠怒从榻上起身,“街头斗殴你们用得着来向我请兵吗!”
黎煊以为就是普通误会引起的争斗事件,没想到区区小事都要来烦他,实在是可恨。
“不是……将军,出人命了。”副卫战战兢兢,他们熬了那么久才取得了一场胜利,还没有正式接受百姓的热情欢呼,他们就先送来如此一份厚礼,让人好生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