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锡右手收住折扇抱着双手,一搭一搭地敲着左手手肘,“看谁都有嫌疑,又都没有嫌疑。”
许云锡这是大实话,现在他也云里雾里的,大家机会均等,公平竞争。除了章程风以外沈世义与其他人也相处融洽,不曾招惹是非。
“会不会是严岚呢他也觊觎庄主之位。”乔逸灵想来想去沈世义之死只有这个合理的解释。
“严岚与章程风一样,可以是最大的怀疑对象,但也因此可以算作清白。”许云锡向她解释。
“为什么呢!”乔逸灵还是不解。
“杀人凶人最要紧的是撇清自己的嫌疑,但也不排除他们剑走偏锋。”盛凌云稍加点拨。
乔逸灵幡然醒悟,“哦!”
遂又恢复沉寂。
现在庄主人选已经集齐,接下来就是要从中挑出符合资质的人选,再由大家一起决定出一人,然后试接掌山庄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内山庄没有出现任何纰漏,那么庄主之位便可确定。
而现在大家要做的是接受江啸天的考验,金先生请他们上台,派人奉座,然后每人给他们发了一本账本,他们需要在一柱香之内从这本账本中找到关键问题所在,并要回答江庄主的问题。
大家都在细致地分析账目,时间一点一滴流走,有几个掌门额头上已是细细密密的汗。
“这种情况下既考验心态,也是反应能力的一种体现。在这个环节能够出彩,是很能获得几个长老赏识的。”许云锡嘴里向大家解释着,眼睛却看向严岚。
严岚冷静自持,心无旁骛,一页一页的细细查看比对,竟比章程风,左正宁等人还要镇定几分。
金先生四周环视,注意到严岚相对其他人的从容,心中暗暗点头。江啸天等人也悄声接耳,夸赞严岚年纪轻轻便有这等魄力,实属难得,不免有心偏向他,只等他后续的表现。
半炷香灰蒂落,严岚便起身呈上他的账本,由金先生引着去见江啸天。
“庄主,张家酒楼这本账本中半年前的账目和一个月前的账目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偏差。半年前他们应是亏空,但他们为了把账目抹平而不断的做假账,可是因为亏空数额巨大,不能做到绝对平账,与一年前每日的开支细致对比,就能发现半年前各项开支都在上涨,然而物价在太平盛世的短短半年内是不可能出现较高幅度变化的。同样一个月前的支出账目也是平白增长,酒楼生意与我们玉石生意相仿,照常理每一季都有一定的规律,且如果进货价目有变,那后面的账就不可能跌回去得那么快。现在从账目来看,他们的收入利润还是比较可观的,这么一来,只能说明他们在一个月前有中饱私囊的嫌疑。”
严岚有条不紊地说出自己的见解,江啸天满意地摸摸胡子,又问他果你做了庄主,你预备怎么治理山庄”
此时章程风等几个掌门也已呈交账本,只等着严岚答完。章程风落了严岚下风,心中忿忿,只盼着严岚出丑。
严岚回头看一眼后面急不可耐的各家掌门,眼中闪过嘲讽,又迅速收回表情,双手抱拳向江啸天等人行了礼,然后慢条斯理地回答在山庄发展如日中天,在外看来,凡是入得山庄门下,必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诚然,这也不假。不过……”严岚话锋一转,“山庄并没有平衡好门派联合与生意商道之间的关系,导致现在出现了不可控制的局面,即是各门派之间相互的打压,挤兑。正如仙都与莫河,只要在某个节点上略胜一筹,便会想方设法压制对方,大有使其覆灭的意图,这不是山庄建立的初衷,却成了山庄此刻的常态。”
几个长老面面相觑,江啸天面有怒色,“所以,你是质疑我的能力吗?”
“晚辈不敢,只是庄主日理万机,这些又不是发生在台面上的事,庄主自然难做到面面俱全。”
一片沉寂。
章程风见此轻蔑一笑。
台下人群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焰刀门看着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峙,心急如焚。
“哈哈哈哈哈……”江啸天忽然展眉大笑,“那你会怎么解决”
“如果晚辈有幸接任山庄,第一件事便是肃清山庄不正之风。山庄宗旨是入庄者相互携持,同舟共济,绝不能出现一家独大,不然,不仅会成为其他门派壮大的障碍,特别是不利于小门户的成长,也必将会成为山庄的隐患,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在利欲的驱使下萌生异心。”
“那么,焰刀门此刻对我来说也极具威胁!”江啸天气势凌人,严岚泰然自若。
“不错,但这也是我重整山庄之风的筹码。我会自愿交出焰刀门所有的掌权资格,然后逐一收回山庄所有派发的经商份额,之后拿出一半均分给大家,以一年为期,如果有能力经营好,便酌情增加,如果不行,便按能力分配,而山庄会每月给予补助。这样做的好处是,山庄手里还有至少一半的底气,压制大家膨胀的欲望,其次这也是给山庄留的后路,如情况生变,可作青山柴薪。”严岚这番话掷地有声,言之凿凿,江啸天等人无不惊喜,意外。
“另外,还要下发命令,每个门派都只能在山庄规划的范围内进行交易,不能半道截胡别家生意,更不能私下使绊,一经查明,便没收所有资产,逐出山庄,并且让他绝难翻身!”严岚目光中满是寒冷。
江啸天捋着胡子认真聆听,待他言毕后站起身,双手拍了两下他的臂膀,夸赞道古英雄出少年呀!虽然手段凌厉,但有一说一,江湖事江湖道,山庄向来赏罚分明,掌大局者更是不能心软!”转而目光慈爱伙子,前途无量呀!”
“庄主谬赞了。”严岚低头,又恢复了谦卑模样。
身后,章程风攥紧拳头,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