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万籁俱寂,阴暗潮湿的监狱深处传来一阵又一阵似鬼哭狼嚎之音,留守在外的衙役听到声响举刀棍而来,却被早已掩藏在暗中的黑衣人迷晕。
“主人你受罪了,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终于等到了长安来的消息,林朝歌理了理衣袍快步走了出去,不理会底下一地横倒尸首,茶葛见此,领着人跟在她后面。
“马上封锁全城,一个都跑不了!”
“是。”
今夜注定不是个平安的夜晚。
曲水拱桥,飞檐幽亭。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屋顶上的黑灰二色瓦片压得密如鱼鳞,天河决口也不会漏进一点儿去。
“林言,你将本驸马绑来到底想干什么,私自绑架朝廷命官,等回了长安,本驸马定会参你一本。”
“随驸马高兴。”
院中的石桌上摆放着棋盘,林朝歌唇角微带着笑意,她瞧了被强行暴力绑来,不愿合作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何清让许久才坐回到了石凳上,淡定地捻起一颗白棋子,随意道:“驸马爷可有兴趣同本官下一盘?”倒没有多少痛打落水狗的兴致,对她而言她更喜欢置身事外的观看一出好戏。
何清让心中装着满腔恐怒,想要直接与她说出口来,又不愿落了下风同上一次的下场。
但一瞧着林朝歌那闲适胜卷在握的模样,满腔怒火烧得灵智尽失,他却也不愿就此输了阵势。撩了撩白玉兰色袖袍端坐在林朝歌的对面,如她一般亦捻了一颗棋子,暖玉制成的棋子触及到指尖,微微驱散了些早春寒意。
内心那股子滔天怒火却怎么样都掩不下来了,反倒是随着时间流逝,越烧越旺他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裂而开。
“你派人抓我来到底想做什么,别是想就为了看本驸马笑话。”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从他被抓过来的时候,脑海中就已经思虑过万千可能,即使她在如何厌恶他都不会杀了他,背负上杀害朝廷命官足以官运到头,只不过不知会有何等下流手段折磨他罢了。
“本官不过就是想同驸马爷下一盘棋罢了,谁让驸马爷不肯过来,本官只能用上非常手段。”薄唇弯起垂眼冷笑。
“不过最近几日驸马爷温香软玉的日子实在是过得太舒坦了,竟连圣上交代的事都忘了,也对,英雄难过美人乡还是好几个美人乡。”不加掩饰的嘲讽脱口而出。
“林朝歌!本驸马告诉你,你别太过分!”何清让双手撑在棋盘上,嚯地站起身来,面含恼怒,撑着石桌起身的手青筋直起,面目狰狞。
林朝歌随手将棋子丢回了棋篓里,手指轻快地点着石桌那有些粗糙的表面,她微仰着头,即便是仰视依旧气势十足,唇角含笑,怡然自得:“驸马爷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会动脑子,也难怪了,驸马爷可别忘了自从来汝阳后你干了什么。”
“本驸马可跟你大人这种出卖身体为官的不一样,本驸马所作所为何需你质疑。”
“驸马爷好歹也是寒窗苦读多年的进士,如今怎学市井妇人胡乱狗攀。”拿起搁在棋盘边的加了蜂蜜的桃花茶轻抿小口。
林朝歌就是林朝歌,哪怕天塌下来,,别人当着她的面辱骂得在难听,她也依旧淡定如斯,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她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这个样子,有时候,他恨不得撕开她那虚伪的面皮,想要好生瞧瞧,那从容不迫之下是不是也跟肮脏下水道的老鼠泛着黑酸青苔。
何清让紧咬着牙关,双眼泛红,深吸一口气,强抑制住自己想要拂袖离去的动作。
林朝歌将棋子放下,收回看着何清让的目光,缓缓站起身来,平静地看着他,在没有刚才的好云淡风轻。
“带走。”
“你们怎么敢。”
“驸马爷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免得犯罪的还是驸马爷。”一声令下,藏在暗中的黑衣人就跟拎小鸡拎着她。
何清让已然离开,林朝歌低眸看着才下了不到二十几的棋局,苦笑着摇了摇头,苏满从亭外走了进来,鼻尖鬓角渗着热汗,在林朝歌的注视之下将棋子收好:“主人,人已经控制住了。”
“好。”林朝歌走到阶梯前,远望着朦胧的天际,云雨将近,汝阳马上就有一场大雨了,长安也该回了。
外面刮着风,比起室内冷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拎朝歌被冷风一吹,顿时睡意消散了大半,她听着手下人的回话,微微颔首道:“你去告诉茶葛,鱼进网了渔夫得收网了。”
林朝歌又与来人说了些事情,用了将近两刻钟才交代清楚,等到来人离开之后她才又回到了房间,在暖炉边烤了一会儿驱散了寒气才重新躺回了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长安与西北之地那俩人的脸。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又起身出门。
自昨日林朝歌因谋害卫府千金关押入牢开始,人们便察觉到了汝阳城中肃穆低沉的氛围,不少人为了不惹祸上身甚至于请了好几天的工假。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少有行人,路人瞧见那气势威凛的带刀衙役无不快速走开。
整个汝阳乱糟糟的一团。
用兵符调来镇守汝阳府兵的士兵的人在接到命令之后迅速封住了通往东西南北街的路口,其他人则是按照命令拿人,暗中布置的人监视了十多天,还画了画像,拿人那是一拿一个准儿,整个东西南北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