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目盯着上方留下的杏黄色流苏蕙子盯看许久,失焦扩散的瞳孔才慢慢回聚,盖在锦被下的手微微颤动。
“醒了。”彻夜难眠一袭红衣的潇玉子适时递过去一杯温水,扶着人起身,静坐床边,目光复杂。
“锦盒之物你都看过了,可知是何人所赠。”磁性的嗓音掺夹着一丝疲倦,眼带红丝。
“嗯,”林朝歌点了点头,又摇头,低垂着头小口喝着水,目光不为所动。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喉咙发紧,难以在问下去。
等来的是林朝歌一个摇头。
“看来,你是记起来了,可有怨恨他人害你之由”。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等来的又是一个摇头。
“可曾记得你与我长安之约”。
再次摇头,林朝歌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眼眸紧缩,她知自己失忆之事。
潇玉子了然,不在追问,黝黑的眼神幽深如初。
“林言,你要不要先喝一点小米粥,等下吃了药后在睡。”门外一道急促脚步声,王溪枫自从林朝歌昏迷不醒后,恨不得万事亲手亲为。
“好。”林朝歌靠着软枕,神色慵懒惬意,看得一脚踏进来的王溪枫误以为又再次回到洛阳学堂那时。
林朝歌恢复记忆的事情没有瞒过王溪枫,王溪枫喜得就差没有抱着人亲亲抱抱举高高转圈圈了,同样得知的还有不日就要到长安学堂报道,一想到这,心情突然懊恼大半。
距离报到还有几日,王溪枫拉着林朝歌在花园小亭赏花喂鱼,偷得浮生半日闲。
“听说再两日大师回京,可要去安国寺走走?”王溪枫将手中鱼食尽数扔进池塘,引来上百条红黑尾锦鲤争先恐后。
“能去?”林朝歌心里大喜,王溪枫上回明明气得跳脚警告不得出去来着,怎地突然转性?
似乎有种说法叫——“心虚”
“你是不是又想背着我干坏事了?”上回是长寿面,这次是什么?
王溪枫杏目眯起,凝视她良久,温和而笑。大掌轻抚过林朝歌面庞,指尖流连她粉嫩耳廓,男人语音醇和,“我只是担心你一直闷在家里会无聊而言,你想到哪里去了?”
“还有我能干什么坏事。”王溪枫不满的嘟哝一句,捏了捏林朝歌最近好吃好喝后重新养回来的肉,嗯,手感甚好。
林朝歌差点儿没气得翻白眼,这厮完全就是借着由来随意揩油。
安国寺乃大周朝十大古刹之一,与京郊另一名寺昭觉寺同为盛京香火最为鼎盛的佛教庙宇。
不同于昭觉寺清幽祥和,安国寺更肃穆庄严,端庄大气。寺内三百七十二尊佛像姿态各异,尤其大雄宝殿之中,两尊近五丈石刻立身佛像更是珍奇异常,乃大周仅见。
林朝歌神情庄重,一一观赏过大小佛像,一尊不漏。看着上面斑驳油彩,裸露石纹,岁月沧桑扑面而来。之后回返大殿,定定瞻仰立身石佛许久,不曾叩拜,却心存敬畏。
不知畏惧为何物,尤其可怕。在这个时代,明晰可为之界限,才能安稳度日,长长久久。
王溪枫牵着林朝歌静默前行,看周遭信众虔诚叩首,俯身长揖,这些香客多为女眷富商。
男子,尤其是年轻男子并不多见。
“林言,为何不上柱香许愿?”王溪枫抱着一大束小师傅赠予的木樨花美女樱很是遗憾,他们二人来安国寺一趟,居然就这样走了番过场。
俩人对视一眼,快速心虚移开,谁都没有打算求签的意思。
一是因父亲同大师相识,若是求了免不了又得被说教一番。
二是心虚被人看破非此界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