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念声楼外一座小亭处。见陈歉与李玉白对视而端坐,观俩人和颜说色,相聊甚欢。上至谈古论今,下到家长里短,可谓无话不谈。
忽尔,陈歉伸了伸腰肌,脸带玩笑道:“歉方才与玉白兄一同送令妹与冯姑娘到青雪房中歇息时……”
看其忽起赧然之色,欲言又止的,惹得李玉白轻声一笑,问道:“陈公子似乎有难言之处?尽管真情直诉便是,不必在意玉白所感!”
闻言,陈歉竟升起女子般的笑靥,“呵呵……”羞愧地用折扇挠了挠后脑勺,“在下觉得那青雪待玉白兄倒颇为真诚,不知玉白何故一直视而不见?难不成介意她比你年长几岁?亦或者……”
“陈公子实在折煞我了!青雪虽为一介章台杨柳,容貌秀美不说,且通音律善诗文!岂是区区在下可敢盼之?”看似推心置腹之言,又有谁知了此刻李玉白的内心,实则在故意逃避呢?
言及青雪的才华,陈歉亦是赞不绝口,“单从外貌来看,青雪确实不如花魁小梅!但凭方才那一曲凄凄惨惨,歉不得不佩服才艺之高绝呀!寥寥几声离弦,便道尽一个风尘女子的沧桑与无助!”
李玉白暗自一惊,竟此刻才发觉养尊处优的陈大公子,也有善感的一面,笑赞道:“天津桥下阳春水,天津桥上繁华子。想不到陈公子亦心谙人间疾苦!”
“玉白兄这话似带嘲讽之意呀!”陈歉颇感羞愧,顾盼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看来歉往后要穿得朴素些才是!呵呵……”
见此状,李玉白亦作无辜,呵呵笑道:“是陈公子误了意!玉白所言可是褒义之词!”又见其仍一副颔首羞愧之色,故而把话题一转,又道:“陈公子与在下年岁相仿,为何迟迟不闻成家立室之打算?凭陈家显赫的家世,加之公子才貌出众,平时定有不少知书达礼的女子献殷勤!”
“唉……人前风光罢了!”陈歉无奈地叹了叹气,平静地笑道:“虽有家财万贯,可难情真意切!君不闻那些表面看似单纯的女子,亦不过是图我陈家朱门墙厚罢了!”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李玉白见他不像无病呻吟,或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感道:“陈公子如此孤傲!恐有不少女子会生出如此幽怨来吧!”
陈歉随之大为愉悦,相视而笑道:“李公子该不会是借此诗经一篇,来秒赞自己吧!你与谢兄可是镇上有名的青年才俊呀!”
“陈公子能说会道,玉白愧与君相访呀!”李玉白不想讨论自己的虚名,唯有婉言回之。
“谦谦君子,卑以自牧!”陈歉由衷一叹,继而望向微微金黄的东方,自言自语道:“希望我等人生都如此刻的骄阳,充满希望与温暖!”
俩人起身望向天际,各有所思。任凭孤暖划过汪洋,直扑万物而来。
彼时,山海之上。正如谢铁所料,于半山值夜的贼寇全然昏昏欲睡之状,避开简直易如反掌。只见俩人悄然已到山顶,正欲翻墙进寨了。
“谢兄!我们该从哪里开始勘察呢?”老渔面带疑色地询问道。
谢铁环视四周,认真道:“你我现在处于寨子的正北方,此处符合易守难攻的条件,南面定是正门。按照常理,贼人理应不会把宝物安置于前门,我俩只要在后墙几间房中找寻,定可知宝物的位置。”
老渔点了点,自觉合理。随即,示意开始行动,吩咐道:“谢兄!你我兵分两路,可以事半功倍!”
“既然如此!谢某就从东北方向勘察……”谢铁不作考虑,戎装待发了,“一个时辰内无论收获如何,定要到此集合!”语落,呼啸一越,已凌驾于围墙之巅。
老渔亦不作放松,往西北方向奔至而去,很快便一一排察了几所房屋。不出所料,老渔于偏西一间屋顶上,把房瓦揭开时,惊喜发现宝箱堆积如山,应是失窃之物无疑了。兴高之余,正想前去告诉谢铁。
“梁上窥探之辈是何人?”忽而,一道叫喝划过寂静的早晨,尤为悦耳地飘进老渔耳际。
闻言,老渔竟生一丝激动,寻声望去,见对方略显单薄的身姿,却充满气场,大笑道:“尔等贼寇亦敢口呼别人为窥探之辈?岂不笑哉?”
马先华不怒反笑,不屑地驳道:“汝自称为侠义志士!亦不过见财贪色之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