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竹篙打水出清饮,
鲤鱼生仔在河边。
欲去郎边路又远,
望回屋边鸡又啼。
鸡啼头巡到二巡,
睎父瞩母望港头
几朵红帆鼓的正满,年轻的船长坐在桅杆上望不穿海峡的大雾。顺着绳索滑下,稳稳落在甲板上,瞧他宽大的脚掌就知是海上的老行家。
轻敲舱门,舱内甜美的歌声戛然而止。
黄鹂婉转,骤然不啼,令人可惜。
“阿吉,什么事?”娓娓动听的声音从舱内传来。
阿吉恭敬的立在门前:“少夫人,雾太大了,我们迷了方向!”
舱内并未回话,一只略显粗糙的手从红幕后探出,微微晃了晃,微风从指间流过。阿吉晃神间,手便收了回去。
“风向很正,正帆随着风去就好!”
“遵命!”虽然觉得风向有点偏东,但多年军伍的阿吉不会违抗舱内少女的命令。呼喊着左右,将帆摆正,向海峡西面越州港口驶去。
越州港口,最为硕大的一个码头,大红一片,前天都大将军,现越州太守辛武贤之子娶亲,应有这个排场。
大雾丝毫没有影响渔民捕鱼,在码头等待丈夫捕鱼未归的主妇们聚在一块,时不时瞄向大红一片的码头,满眼艳羡。
老艾嫁女儿这事几乎就是一个传奇!
寻常人家能去大户人家做妾,已是祖上积德。
海峡两岸都知道,他就是在海上打了一辈子鱼的老渔夫,祖坟上冒了青烟,女儿被大将军的嫡子相中,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过门做正妻。下半辈子不仅吃喝不愁,还能荫蒙子孙。
望着自己身旁瓷笨的闺女,怎么钓不出金龟婿来。心中有气,狠狠地拧一把,闺女吃痛,尖叫着撤开身子,不知自己的老娘发什么神经。
不时有船破雾而出,在码头闲聊等待的主妇,看到自家船上的标记,连忙起身,拿起网兜朝着船挥手,心中不断祈祷自己的丈夫能载满鱼货。
太守府的管家自然不用考虑渔船是否满归的问题,眼光锁在大雾之中,脸上的焦急却如何掩饰不下。
“该死的大雾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少爷娶亲的时候来!”
“阿吉肯定迷了路,若误了吉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管家恨恨地说着狠话,望了望头顶的黯淡的太阳,不由焦急地在码头上来回走动。
忽然,几多红帆破雾而出,冲着码头飞驰而来。管家焦急的脸庞,顿时喜上眉梢,踹了一脚坐在地上快要睡着的乐师,大声招呼着队伍,把花轿抬过来!
一时间,码头之上笙歌鼓起,人喊马嘶,欢腾一片!
敲敲打打,乐声欢庆,守卫城门的老卒也穿上了红衣,欢喜地目送大红花轿抬入越州城中,不由老泪盈眶。
因儿子不喜修行,正值壮年,修为知命巅峰的辛武贤辞去天都大将军的职位,转成文职来到越州郡做太守,和他一起而来的还有一千多部下,尽皆军中老卒。
花轿稳稳落在太守府门前,一名阿婆点燃荨麻,手持荨麻火炬,围着花轿转动,口中念着古老的驱邪迎喜的暨语。
“新娘子进门咯!”
等候多时,一袭大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的新郎官手持玉如意挑开花轿红帘。
抱起轿中新娘,在众人的恭贺声中跨过门槛,越过厅堂。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偕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上祭天地,下拜爹娘!”
越州郡礼部持礼人面色庄重,将手中誓文落入青铜鼎中,袅袅青烟伴飘向天空,向上天起誓。
新人夫妇缓缓下拜。
“不喜修行,为兴盛一方之官,亦不负祖宗!”
辛武贤缓缓拍向二人的肩膀嘱咐道,棱角分明的脸庞亦有了一丝笑意。
辛母望着徐徐下拜的儿子儿媳,不由抹了一把泪。
辛家世代从武,到了辛武贤这一世,也算巅峰。可惜唯一的嫡子辛天东自小不喜修行,只愿读书。辛武贤一直耿耿于怀,至越州已有二年,越州大小事务辛天东处理的井井有条,没出任何纰漏,辛武贤也对儿子不喜修行有了一丝释怀。
“良缘天成,下官在此恭贺小辛大人和小辛夫人百年偕老,琴瑟合鸣!”主持婚礼的礼部官员说着喜话,辛天东拜谢后,辛武贤便邀至厅堂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