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轻纱隔绝了外边的酷热，辛天冬深吸了一口冰块散发的雾气，暑气便消了大半。长舒一口气这才看向亭内坐着的三人。

咧开嘴对着苏兮兮笑了笑，苏兮兮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半躺在软榻上的虞佳凝掩嘴轻笑挪揄道：“兮兮，艾公子是你老相识，引荐这事你做吧！”

苏兮兮努着嘴道：“谁和他老相识，我和他不熟！”

“在下有伤在身，不方便起身，还请见谅，苏兮兮你们见过，这位是琅琊王氏王依依。”虞佳凝介绍道。

琅琊王询，知命境。王吉，不惑境。王融，金丹境。王肃，金丹境。名单里琅琊王氏的四个人的情报以及模样从记忆深处翻了出来，辛天冬不由多看了王依依几眼。

与苏兮兮的泼辣不同，入眼即是娇弱的身子骨，不算极美，但身上那股子书香文静的韵味是辛天冬从来没有见过的。

或是盯的时间太长，王依依的脸上出了几朵红晕，用手中的团扇遮住了脸庞。

“下流胚子！”

苏兮兮的呸了一声，辛天冬回神，不禁老脸一红，拱手道：“在下冒犯了！”

王依依撤下团扇，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无妨，公子是佳凝姐姐的客人，还是多看佳凝姐姐几眼吧，莫让佳凝姐姐呷了醋！”

一时间辛天冬窘态尽出，耳根通红，站在那里不该做什么好，只好把眼光投向一池的荷花。

耳边传来王依依的轻笑，虞佳凝下了塌轻敲了一下王依依的额头，佯怒道：“死丫头，就会乱说话！”

倒了一杯茶水轻声道：“艾公子坐下吧，若传出去我让才子一直站着，不好听呀！”

辛天冬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大马金刀得坐在石凳上，端起凉茶一饮而尽，舒服地打了一个饱嗝，哪有刚才一脸紧促的模样。

饱嗝过了，这才看向已经站起的虞佳凝。黛眉一点腮红，素衣裙摆泼墨，宛似饮了山河，仔细看来眉头时刻微蹙，腮红依旧掩不住脸庞的苍白。

辛天冬的忽然变化令虞佳凝惊叹不已，即便是世家名门的子弟到了自己面前，五分的坦然也只剩三分，像他回转这么快的还没有见过。

虞佳凝添了茶，又坐回了软榻开口道：“艾公子，观我这满池碧莲何如？”

“江南风景秀，最美在碧莲，婀娜似仙子，清风送香远。姑娘这亭子叫忆莲亭吧？”

“怎么说？”

“亭阁绿漆残瓦，白台黑砖，有诗云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碧波间，是为深秋想念满池荷花盛开的模样，故而猜测！”

“公子果真是性情中人！”

辛天冬道：“儋州粗鄙之人，担不起公子之称，唤我艾冬即可！”

“你年长我几岁，我便唤你艾大哥吧，艾大哥真会说笑，若你粗鄙，天下才气一石，金陵才子占八斗的说法恐怕会贻笑中州！”

苏兮兮有些不耐烦：“你们俩别说荷花了，快用诗传情吧！”

虞佳凝白了一眼苏兮兮说道：“听闻艾大哥妻子已经仙逝？”

小艾的一颦一笑深印在脑海里，怎会忘记。辛天冬听过一句话，人终会为年少之痛楚困扰一生。

但辛天冬喜欢这种困扰，总是板着脸脸的父亲，慈祥的母亲，见到自己总会挺直腰板的钱管家，被父亲罚跪到半夜的时候总会送来蹄膀的阿吉，这些亲人的音容样貌已经消散人间，却永远留存心里，这是自己的信念，也是自己钢刀砍掉仇人脑袋的动力源泉。

辛天冬的眼睛蓦地通红，极力控制着心里的杀意，或是感觉到他的悲伤，虞佳凝连忙说道：“艾大哥对不起，不该勾你的伤心事！”

长舒了一口气，辛天冬轻声道：“无妨，家妻因邪祟作乱已经去世三年，这也是我为何拼命修炼加入钦天监的原因！”

一时有些沉闷，辛天冬开口道：“虞姑娘似乎有了心上人？”

鱼儿不时跳起啃食着花蕊，惊得莲叶上的青蛙扑通扑通跳下了水，好一会儿才敢露出脑袋。虞佳凝不知该怎么解释，把目光投向满池的荷花。

自己的身体就像这一汪池塘，不单单属于自己。与那个女子共生，多少受了她的影响，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为何看到南归的鸿雁时而开心时而悲伤，为何心里会突然不可理解的相思之痛，念谁思谁？不知云起。

苏兮兮担心她突然发病一边对辛天冬使起了眼色，一边拉住虞佳凝的手嗔道：“哪有你这么问女孩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