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剑山凄惨的战斗丝毫影响不到虞家内堂,鹿川君身后的剑炉白气顿减,无数怨气滚滚的恶灵流转在剑炉之身,刺耳而有痛苦的嚎叫传入几人的耳朵。
李左车猛然睁开双眼,好久没有碰到如此凶悍的恶灵了,看到还在闭目养神的鹿川君,心中稍定,缓缓喝起茶水,但眼睛却如何离不开鹿川君身后无数恶灵笼罩的剑炉。剑炉上那股子气味像极了当年大散关外邪恶滔天的千手鬼面,他察觉到了危险。
‘嗡、嗡、嗡’
一阵阵诡异波动自剑炉而发,迅速横扫虞家快速向金陵城蔓延。庭前榭廊,屋顶灰瓦震颤,碎碎灰尘落在众人身上,随即脚下的土地传来一阵阵不规则波动。校场上众人站起身子,凝重地看向虞家内堂,有些人甚至拔出自己的兵器,警惕地看着四周。
被修行者塞满的城北闹哄哄,但随着波动的传播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谨慎地感知着地下的波动,波动逐渐向外蔓延,最终击打在布置的阵法上,阵法陡然亮出刺眼的白光。
阵法时亮时暗,地面震动,城北不太结实的房屋开始垮塌,坐在屋顶等待仙剑开炉的修行者,触不及防被垮塌的房屋砸在下面,被尖叫的同伴从瓦砾下挖起,灰头土脸,拍着身上的泥土,嘴里不停咒骂。
鹿川君没有睁开眼睛,双手在胸前结印,须眉无风自动,一圈圈冰魄涟漪散向四周,涟漪扫过李左车的身体,只觉的内心一阵清凉,焦躁的心平稳不少。
涟漪扫过剑炉,剑炉炉体流转的黑光一顿,紧接着散发的诡异波动也跟着一滞。波动被压制,剑炉却如同烧开水的壶,黑气白气轮番顶着炉盖翻腾。
安静!虞家以及城北陷入诡异的安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所有的人都在抬头仰望虞家内堂天窗处射出的那一缕细小的白光。
“要出世了吗?”
坐在校场角落里的沈周望着那一缕笔直的白光有些失神。他能清晰感受到白色光柱若有若无的剑意。
微小而又细碎的剑意,神识探知下却是如此的胆战心惊,三人在蓉山力战的鬼手还没有一颗细碎的剑意恐怖,若全力施展该是何等威势。
劈山倒海?
‘咔嚓!’
‘砰!’
先是细不可闻的一声破碎声,紧接着剑炉猛然炸开,向四周激射而去。剑炉爆炸,炉内包裹着黑色的长剑射向云霄,瞬间将结实的房顶击成粉末,一阵极强的黑色旋风随着长剑的飞离,横扫向四周。
于此同时,闭目养神的鹿川君猛然睁开双眼,旋即不见了踪影。
在鹿川君身侧一直沉默的黑衣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铜钵,拙喝了一声意味含糊的字眼,钵体漂浮而起,一道黄色幕墙护住众人。
“禅音,佛门的手段!”
李左车看着幕墙外飘飘洒洒的碎渣,意味深长地看了黑衣老者一眼。千手鬼面没爆发前,世家之中论起佛门手段,还是华家为尊。禅音如此之正,就是当年华家也只是寥寥数人能够达到,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还能见到一位佛门手段如此高深的佛宗弟子。
当年千手鬼面荼毒陇右,圣主出手镇压了千手鬼面,屠了华家顺带灭了中州佛门。自那以后,佛宗弟子几乎成了禁忌,没想到自己的老友手里还偷藏了一位如此高手。
“看!那是什么?”
“是鹿川君!”
“我滴个乖乖!”
长剑紧密包裹着一层黑色外壳,朝天际爆射而出,尖锐的破空声几乎刺破耳膜。黑剑速度极快,似乎撕裂了空间,一道道黑色光线犹如实质向四周扫射。
黑色光线刺透白雾,笼罩金陵的浓雾轰然坍塌,黄豆般大小的褐色水滴簌簌而落。
虞文仲下意识伸出手掌,水滴落在手心,瞬间腐蚀了血肉,元气猛然张开,厉声爆喝:“释放护体元气,水滴有”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刚过,众人刚回过神来,目光全在空中,谁顾的飘落而下的雨滴。直到褐色雨滴落在脸上,手臂上,瞬间血肉一片焦黑。血肉腐烂的恶臭和钻心的疼痛袭来,惨叫声更是不断,这才听到虞文仲的喝声,旋即护体元气张开,雨幕之下,一朵一朵各色蘑菇在金陵城北绽放。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半刻钟的功夫大雨浓雾一扫而空,柔和的月光今夜首次铺满古朴庄重的金陵城。
黑剑没有光面,只有黑洞洞的一片不映一点月光,只有点点月光追着黑剑长长的流光尾翼,鹿川君披着月光,背着手,不缓不急踱着步子。步子很小,比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还要小。但疾飞的黑剑却如何摆脱不了身后一尺处的鹿川君。
“咫尺天涯!”
“鹿川君果然破镜入了天擎!”
“师尊,鹿川君为何不收了仙剑?反而任由仙剑飞着?”
“徒儿,无论修行还是做事都需要契机,这些契机有些是自己创造的,有些是事情发展中突然出现的,你们以后要学会耐心,不过,无论是哪种契机,出现了,都要抓住!”
地面上的窃窃私语像蚂蚁群啃食树叶的沙沙声,一些带着宗门内优秀弟子前来参会的强者,趁机将各种心得普及给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