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就更是屡屡遭受她的皮肉之苦了。因为爸妈每天忙于上班,大姐和我哥又自顾自上学,家里就理所应当把我“托付”给二姐了,所以,我从小就生活在二姐的淫威之下,虽然懂得亲情的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地揍过我,但每一次“打折我的腿”的怒目圆瞪,对我已经足够震慑了。
事实上我爸妈并未亲眼见过二姐的横行霸道,因为聪明的她知道在爸妈面前是不能妄加非为的。但隔三差五总会有家长领着自己挨打的孩子来告状,就不能不引起家长的重视了。在多次被邻居诉状之后的一天晚上,我爸妈不得不坐下来,认真商量该如何管教自己家的“小哥儿”了。
那个夏天的傍晚,屋里没有开灯,我爸坐在地中央一堆点燃的艾蒿丛边,一边轻轻用小棍透着蒿秆,一边用一把扇子拂动着冒出的轻烟,以便让蒿烟布满整个房间来熏跑蚊子。
二姐乖乖地坐在炕上的窗台上,支着耳朵望着炕沿上坐着的我妈。她已经在吃晚饭时听明白爸妈谈论了关于她不能这样下去的话了,所以,知道爸妈这么严肃地商量事情,一定与她有不可回避的干系,而任何一个决定,都会让她今后的“欺行霸市”生涯受到干扰甚至阻挠,所以,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足以令她极端期待。
我怀着近乎幸灾乐祸的心情,趴在大我八岁的大姐写作业的桌边,暗暗关注着爸妈的谈话,希望由此对小格儿能有个约束,至少今后的她不要再对我构成威胁。
虽然我二姐小小年纪并不能做出什么真正伤天害理的坏事,但眼看着就成了胡同的小害虫,我妈货郎子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嗓门洪亮的她从未在与别人的对话当中占过下风,但是就因为小格儿的每次闯祸,她都要被邻居们呛得无话可说,因为尽管她嗓门大,毕竟还是讲道理的人。而且在我父母眼里,每一次对小格儿的一顿暴打,都会换来他们小二越发的抑郁寡欢,而遗憾的是,他们始终以为是打小格儿的时候吓到了我,却不知道我当时怕的是小格儿马上就会找我转移疼痛。
“这一天天的,你说我这上班也不能把她带着吧?只要放她在家,就总是这么惹事儿!这邻居都让她给得罪遍了!”我妈双手抱在支起的左腿膝盖上,愁眉苦脸地昂着头说。
“唉,那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她打死吧?再说邻居也不会真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的。”爸爸叹了口气。
“不行送到妈那里去吧,生地方,估计她胆子会小点。”
“妈哪里能看得过来嘛,还要上地干活。”
“有什么好看的,管她口饭吃就行,在农村地方大,到处跑着玩就不作了。”
“你说这孩子也是,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呢!唉!”我爸又叹了口气。
在我爸的叹息声中,我妈货郎子以她一贯的强硬作风,不容商量地宣布了她的决定,那就是把小格儿送到了临县的农村我姥家去上学。平时在家里大多数事情都几乎是她做主,这一次也不例外,我爸只有参与讨论的份,并没有决策权。据说只有大事时我妈才会听从我爸的意见,但是我好像不记得家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大事。所以,在那个傍晚,毫无争议地由我妈亲手划定了小格儿的人生起跑线。
在小格儿去我姥家以后,我成了家里的累赘,为了方便照管我,我妈去到学校硬把我哥转到了能和我大姐窜开的学时班级。那个年代,上学是分上下午的,两个班级共用一个教室,每周轮一次上下午上学。我妈就把我哥转到能和我大姐窜开的班级,这样,每个半天时间,我大姐和我哥基本上能保证有一个在家里没有上学,然后看着我。不过总归没有我二姐宋玉群的全天候形影不离来得更为稳妥,我二姐把看管我当成了专职,而我大姐和我哥在这种交接中,始终都不能安心踏实地担负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