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顾初一喘着粗气,浑身微微地瑟缩着,眸子像是失去了焦距,空洞洞地盯着某处。
她再也无法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刚才,傅时卿包围过来的感觉,竟是让她一瞬间体会到了四年前的那种无力的失重感,以及潜意识里再度被唤醒的恐惧。
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与那个黑暗的记忆握手言和。一只脚迈入鬼门关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怎么了?”傅时卿见她状态不好,也顾不得激情骤然被中止的失落感,靠近她问道。
“别,别过来,傅时卿……离我远点。”
水雾散去后,偌大的浴室里,她的声音略显空灵,像是从远方传来一样。
“你……”傅时卿犹豫了片刻,“你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尝试着跟她搭话,然而顾初一却压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不要靠近我。”
让他觉得怪异的是,她畏惧的似乎并不是别的,而正是他本人。
倘若不知道她就是小瞎子,傅时卿会以为是自己的行为过于冒犯。可这女人也在婚礼当天勾引过他,可见对他是并不反感的。
那么,她究竟是在害怕什么?
她眼中恐惧的真相,又到底是什么呢……
他试探地开口道,“顾初一,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顾初一嘴中咕噜咕噜了半天,傅时卿在不惊动她的前提才稍微听到了几个字,“水,我怕,水。”
“怕……水?”傅时卿在心中默默地记了下来。
见她一直泡在水中,担心她着凉,傅时卿将水温又加热了一遍。
见她仍旧没有丝毫动静,只是睁着一双茫然无措的眼睛靠在水池边,他关了灯,陪她耐心地坐在黑暗里。
过了一会儿,浴池里传来了匀速的呼吸声。
见她睡了过去,傅时卿这才放心地将她抱了起来,用浴巾包裹起来,轻轻地放在了沙发上。
傅宅内。
厅堂里,气氛格外的隆重。傅家的几位长辈不约而同地围坐在桌边,神情凝重地看着傅时卿。
“听说侄儿要取消跟沈家的婚约?”说话的是傅时卿的叔叔,傅印隆。
“这到底是沈家的主意还是侄儿你自己的想法?沈家这几年发展的势头的确很迅猛,可也不至于到了连傅家都看不上的地步。如果真的是因为沈家单方面的原因,毁婚也不是不可以。”说这话的人,正是坐在傅印隆身侧的是傅印祥,也就是傅时卿的三叔。
听到傅印祥的话,傅时卿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三叔的想法倒是有点儿奇特。”
“傅氏集团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跟沈家没有可比性。”傅印隆在一旁提醒道,“况且,它能有今天的成就,也离不开傅家的扶持,我相信沈家的大当家不会做出这么没有考量的事情。”
“那也就是侄儿自己的意思咯?”
矛头一指,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汇集到了傅时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