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心事一件接一件地压了过来，公司那么大的动静，那些被骚扰地连心思也无法安定下来的员工们甚至在底下偷偷摸摸地思考着自己辞职信应该怎么写，才能够在网络上大红一番，说不定从此成为一代网红，他们也就有了退路可走。

而我呢？

我坐在空挡的办公室里，电脑上面的邮件我一个也不想打开，如果不是媒体或从业人士的质问，那就一定是垃圾消息。这些东西看多了以后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就像是长期吃着的饭菜，哪怕再好吃的东西，顿顿吃下去后也会觉得腻味的。何况这个东西一点也不好吃，光是看看就觉得自己的胃在痉挛，在抽搐，在违反物理定律地扭打在一起。

铃！铃！

我十分不耐烦地用余光一瞟，现在打来电话的人不是员工就是合作伙伴，辞职和解约这样的事情在这两天里我看得相当多了，除了安慰自己这也算是一种特殊的人生经历之外，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我扶着额头停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空白的天花板，仿佛那里开了一扇天门，能够告诉我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一般。在电话铃声快消失之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来电话。

“您好，我是陈朗，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陈朗啊，我是陆百川。”

我的心一凉，陆百川是我们公司最大的投资商，没有之一，现在连他也打电话来了，这将意味着……我苦笑地点点头，这个世界上无力回天的事情与情况多了去了，怎么能够在这个地方把脸面丢在客户前。

公司彻底地废了，他就像是一个接受临终关怀的老人，看着那些故作镇定强颜欢笑的医护人员，实际上大家都对不久后的死亡心知肚明，但必须得装出一副自己十分乐意的姿态。

“陆叔叔好，真是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不用和我说这些客套话了，这次打电话的目的你应该知道。现在公司落成了这番地步，你我都是商人，大家明人不说暗话！我要撤资，而且必须撤资。”

“这样的话，其实算您违约在先，这样还得赔付我公司……”

“陈朗，你在签合同的时候有好好看过并记下合同吗？”陆百川一声冷笑，我的头皮突然发麻，这个笑声的背后隐藏了太多的东西。对作为法人代表的我弄出的不负责行为的嘲讽，对一个公司领导阶层的不作为的嘲讽，对一个经营失败的公司的怜悯性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