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自己此生断不会再相见的人,此时此刻,竟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只是她虽是浅浅笑着,眸中却宛若一滩死水。
“……璃儿?”
一时之间,余天清竟不知如何是好,呆愣了几息,才慌忙道:“快进来,先进来再说。”
几人入内,待坐定,他提起刚刚煮好的一盏茶。
“麻烦你了。”纳兰璃轻声道。
余天清提着茶壶的手,轻轻一颤,“无妨,璃儿客气了。”
纳兰璃起了身,向余天清介绍道:“天清,这是我母亲家的亲眷,我唤他萧叔,他人很好,此次也是他保护我一路逃离帝都。”
“萧叔,这是我认识许久的友人,有过命的交情,值得深交……”
她话还未曾说完,就被余天清急急打断道:“逃离?帝都出了何事?你可安好?”
谢风萧在一侧点了点头,只道:“小少主的友人果真值得托付。”
这种关心在乎的模样,绝非假装。
余天清这才将目光转移在谢风萧身上,只见他银发墨袍,眸中有风霜,却看不出是何年岁。
这样的人,若是寻常人见了,只怕会心生恐惧。
只不过跟在纳兰璃身旁久了,经历过太多,也见怪不怪了。
“原是璃儿母亲家的亲人。”余天清起了身,将茶壶放置在一旁,忙活了一会儿,又取了一壶茶水烧上。
“自帝都离开,并未带什么东西,是我招待不周了。”
余天清文火烹茶,手中小扇一摇一摆,“这是去年夏至之时,我在荷叶上取下的露珠,用同日所取的泥土封存,埋与地下,经历冬雪、春雨。来时实在不舍,便刨出带来了。”
纳兰璃心生惭愧,自从她到此,他从未问过她为何而来,只担忧自己有没有不妥。
“我是为护送小少主而来,阁下大可不必如此操劳,倒是浪费了这备了多时的好茶。”
谢风萧虽是如此说,却仍是品了一口,“果真好茶。”
他本就是为了护送,自然不多留,茶过三巡,谢风萧起身而离,宝珠跟随在后相送。
房中只剩下余天清与纳兰璃二人。
纳兰璃这才轻轻出声问道:“你为何不问我为何而来?”
“不管你为何而来,我都欢迎。既然来了,就将烦心之事都忘记吧。”
半晌,纳兰璃才轻道:“我怀孕了。”
余天清手中茶盏一抖,茶水险些洒出来。
“恭喜你,做娘亲了。若是安胎,此处也是上好归宿。”
纳兰璃心中实在觉得不忍,更不知如何开口,沉寂许久才道:“寇容,不想要我腹中孩儿,我无处可去,也再不愿回帝都……”
寇容与她如何,余天清并不想去了解,便只是清淡笑了笑,“无妨,若无处可去,这里便是家。”
良田十余亩,草屋八九间。余天清曾想的,都做到了。
“只我一人居住,也着实冷清。还有许多屋子,你挑选便可。”
半月的奔波,纳兰璃根本提不起精神来,在送走了谢风萧后,简单的收拾出一个房间来,伴着野草的清香,她择了相隔余天清三间的屋子,紧挨着那鱼池,开窗便可投食。
期间余天清叩门,在门前放下了一碗青菜钵后便离开了。
宝珠为纳兰璃捏着浮肿的小腿,道:“公主,余大人离开帝都后,整个人都变样了。”
“如此,难道不好吗?”纳兰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