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丁香嚎啕大哭,朱建诚很是动容,却偏偏此时虚弱到动弹不得。
如此,也只得是眼眶一热,一行情泪滑落。
这一幕美的就像是病弱西子,美人垂危。
可只有朱建诚知道,他有多么多么厌恶这样的自己。
微微一叹,只道:“早已经知道的,何苦再问为什么。”
“……王爷?”
“本王男生女相,自出生便被钦天监进言是妖孽转世,若是不除之,必定天下大乱。”
朱建诚叹道:“母妃为保下本王,心甘情愿赴死,才留下本王这一条命来。”
“这些年来,一个打小就没了母妃,更是有着祸国名头的本王,为能保命,只得装成放荡不羁,贪恋女色,沉迷酒香的浪荡闲散模样来。”
“丁香知道!丁香什么都知道!”丁香哭的更厉害了,话语含着泪水呜呜咽咽。
“丁香知道,王爷根本就没真的碰过那些女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让外界坐实王爷的放荡!王爷,您这是何苦呢!同样都是王爷,同样生在皇家,凭什么良亲王可以那样指点江山,您却只能苟且偷生?”
是啊,苟且偷生。
从前是,眼下更甚。
舆国的天,早已不是从前那片天了。
所以在回来的这一天,他便要听朱建良的指令,在宫宴上,当着幼帝与太后,文武百官的面上,调戏纳兰璃,甚至扬言要同她有床笫之欢。
想到纳兰璃,她是当今陛下的义姐,更是权侵朝野的太师寇容的心头肉,她的这一生,想来是无人可欺。
“有些人,不是生在皇家,却有公主命。而有些人,纵使生在皇家,也是断然没有王爷的命。”
丁香没有什么文化,可以说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就是个打杂的婢女罢了,只不过是因心思纯净,才常年待在朱建诚的近前。
有时朱建诚说的话,她有八成都不懂。
但今天这句话,她却是听懂了,不禁泪如雨下,痛彻心扉。
“王爷!王爷您好苦!王爷,您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片是非之地?这个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
丁香这些话,对朱建诚而言,又合唱不是叩在心门上的重锤?
皇宫啊,当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果能逃离……当真可以逃离吗?
“丁香啊。”朱建诚笑着开口,泪珠却是断了线的掉,掉在他那浅浅梨窝里。
“如果当真有一日,能够逃离皇宫,本王许你淡饭粗茶,可好?”
黑夜很长,却总会破晓。
星月扭转,东方既白,天色蒙蒙亮了。
纳兰璃心中放心不下,一大早便起来梳洗,只等天色大亮了,去瞧瞧寇容。
其实昨夜,她是想留住他的。
只是宝珠不久后被送回来,特意说了太师府交代的闭门谢客。
好容易等到天色大亮,纳兰璃便让侍卫备好马车,准备出发。
还没踩上马凳子,就见扶辰身骑骏马而来。他身上长长的披风,正随风舞动。
她时常见扶辰,又或许同他相处的时间可能比她看见的更多,因为他总是隐在暗处。
这样身骑骏马,乘风而来,还真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