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熙攘间,买最烈的酒,放最大的火,烧彼时最得宠的纳兰苏,把所有罪名推的一干二净的是她;
在马车将庶母送来的耳目活活用马屁拖死,杀一儆百的,是她。
在他人毒计之中逆风而上,反手用个计中计,杀伐果决,杀死该杀的、挡道的,她从未退缩半分。
环环相扣,彻底斗倒林月母女,坐实司空府嫡小姐的身份,不管是谁想要陷害,她都能够全身而退。
山顶厢房中的男子、林月、纳兰苏、纳兰媚、秦曼曼、秦楚、秦央、秦川……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她早已司空见惯了鲜血。
古曼童、谢家宝树献祭阵法、惑心铃、五魅散,臻灵阴子……她也见过太多常人难以承受的。
像是一束饱经风霜的琼花,吐出花蕊,还是洁白如斯。
她在刀光血影中,从未遗忘初心。
她还有恐惧,还有不愿,但她为了见他,却能做到如此地步。
寇容心中只觉一阵触动,就像是她微颤的手在他的心头。
“小夫人,还真是厉害。”
叮当!
纳兰璃手中长剑脱手,她回头望向寇容,眼中波涛汹涌。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
大起大落,恐惧与狂喜,后怕与不可置信,反而凝成了一种了然之色。
果真,常人说的都是对的,梦是相反的,梦都是相反的。寇容没事,他就好好的在她面前站着,他不会离开自己的!
“寇容,寇容……我就知晓你会没事的,我就知道!我知道梦都是假的……”
她什么也顾不得,上前便扑进寇容的怀中。纳兰璃虽是纤瘦,但这卯足了劲儿的冲撞力却也是不容小觑的,他脚步微微退了半步,又倚着扶辰的手掌,才算是稳住到了身形。
扶辰想要上前制止纳兰璃,却见寇容摆了摆手指。
那些复杂的、难过的,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来便可。
“做噩梦了?”他的手指,在她的长发上轻抚。
她深夜而来,正穿着素白中衣,长发如瀑散在腰间。
“嗯……”她的声音哭腔明显,“梦见你浑身是血,告诉我要离我而去,再也不回来了。”
寇容的身形一怔。
最终只道:“不会有那样一天。”
他瞧着她手掌上的伤痕,开口道:“让扶辰带你前去包扎。”
“我不去!”纳兰璃急道,“你是不是又要消失不见了?我不去!”
“小夫人在,本座哪里也不会去。”
就算是离去,那也是暂时的,他定会归来。
纵使寇容如此说着,纳兰璃的心却仍旧是浮浮沉沉的不肯落定。
“我以后可以每一日都来见你吗?”
“不可。”
“为何?!你不是说不会丢下我吗?”
寇容在她瞧不见的地方反指,强压下嗓口的鲜血,淡淡道:“本座暂且有事,事后会同你解释清楚。这段时日,你便照顾好你自己,莫给本座惹事。”
纳兰璃还想再问,却被寇容一把推给扶辰,“带她去包扎,之后送回公主府。”
“是。”
“不要!我不去!”纳兰璃百般不愿,死死抓住寇容的手不松,最终却是宽大的袖袍一寸一寸的滑出她的掌心。
留在手上的,只剩下淡淡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