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的上前,拍了拍余天清的肩头。
他似是失神了一般,微微抬起头来,在看清来人之后,一直憋在眼眶中的泪水奔涌而出。
“……璃儿?璃儿你来了……如烟她,如烟她……”
他的话说到此忽而一顿,面目变得有些复杂,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再开口已是变了调子:
“纳兰公主,是下官逾越了。舍妹下毒谋害公主,是下官没能制止,下官也有错。”
这话说的不知是有多生硬。
生硬的比他们初遇之时还要冷淡几分。
到底是一条人命,到底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这隔阂,必定是存在了。
只是这一切都比纳兰璃心想的还要更严重。
“天清,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这些干甚?”
纳兰璃不解,“你可是怪我没有施救?看着她赴死?我当时尚且昏迷之中,这些事情我都不知,是醒来才知。”
“天清,我向来锱铢必较你也知晓,我是将你当朋友才来,不然你以为一个心心念念要我性命的女子,我怎可能会来?”
余天清确实是难受到乱了心智,被纳兰璃如此一说,心中冷静下来几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那你眼下可好些了?”
余如烟毒害公主殿下,这样的罪名,不诛九族已是格外开恩,这一点,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保不下来。
这一点,余天清心中一清二楚。
可,余如烟是他找寻多时尚未相认的,这世上仅剩的、唯一的,与他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纵使她该死,何必又用如此难看的死法昭告天下?
这手法不用深想,也知是寇容所为,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把这气带到了寇容的身边人身上。
如此想来,原是他的错。
余天清起身想要道歉,纳兰璃却是不接,她退后数步,拿出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件来。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守灵,相比余小姐也也不愿我来她的灵堂。我今日来此,是想要将她的遗书给你,想来这正是你一直在等的东西。”
遗书?
余如烟走前留有遗书吗?
余天清的双眸忽而亮起,甚也顾不得,将一切都抛之脑后,只讲那信夺来,展开在眼前。
那遗书上,确实是余天清最熟悉的字迹:
兄长,见信如面。
离别久,往事不追,旧事莫重焉。
见信时,想来我已被纳兰璃贱婢杀。
事情既不能面告矣,但见我书可知矣。其身为主,欲除我法子千万种之多,我若果用之上古奇毒冰晶,于无解药之下,是何解之?
此信是我诓人云“遗书”交给纳兰璃之手,若其能生将此信送你受伤,真相昭然若揭,若信不及你手上,你大可不知我此言。
我从不想我能生还,归亦只为报仇,故事太繁,我不与你相识,今思,但觉遗憾,愿能恕我。
兄长,此生不陪矣,若有来生,如烟还愿为兄之妹。
这封遗书很是简短,也没有提到什么未完的愿望,只是用几句话说了自己的无辜,将罪责都推到了纳兰璃的身上。
到此,余天清抬起头来,猩红的双眼注视着纳兰璃,双唇抖动,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只是笑着,清泪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