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新的方向(终)(1 / 2)

胡老千险死还生,抬头喜道:“黄大爷,多谢了。”却见黄万计抿着嘴,目光闪烁,神气颇为古怪。这时两个东突挺枪扑来,黄万计陡然转身,两掌一抡,抓住双枪反送回去,那两名东突哼也未哼,便即毙命。

他这一转身,胡老千赫然看见他背后插了两支羽箭,不由吃了一惊,只当自己眼花,揉眼再瞧,那两支箭明明白白插在黄万计身上。黄万计身被重创,适才这招已使得极为勉强,毙得二人,禁不住步履踉跄,忽地一记流矢射来,正正贯穿他的左胸。黄万计眼前一眩,倒退三步。

中条五宝个个双眼赤红,厉声怒吼,不论受伤与否,纷纷抢到黄万计身周,舞动兵刃,端地状若疯虎。李黄龙见黄万计受伤,心中百味杂陈,也不知是否该当相助。略一犹疑,叫道:“上阁楼去。”抓起胡老万,退上一边的“天元阁”,这所阁楼乃是他当年学算之地,地处月神庭中心,高达九层,窗开八面。剩下四宝拼死护着黄万计,且战且退,也缓缓退人阁中。

七人居高临下,东突急切间不敢冲上,只是向阁中放箭。七人直退到顶层,东突羽箭才难射上。黄万计坐将下来,闭上双眼,微微喘气。胡老千扔掉兵器,扑在地上,哭道:“黄大爷,胡老千是王八蛋,狗东西,屁都不如,您老却是万金的身子,怎可为了我和胡老万损伤自己。”边说边打自己耳光,其他四宝也是哭声一片。

黄万计张开双眼,冷哼道:“哭什么哭?谁再哭的,老夫丢他下去。”他话一出口,五人哪敢再哭,一个个忍着眼泪,呆呆望着黄干绝。黄万计长吸了口气,胸前的血水却涌得更快,口中咳出血来。中条五宝见状,又要痛哭。黄万计厉声道:“不许哭。”他望着胡老千,冷声道:“谁说你是屁都不如的狗东西,哼,我黄老怪的记名弟子若是狗东西,天下人岂非都是狗也不如?”胡老千忙道:“胡老千错了。”黄万计望着五人,忽而叹了口气,道:“我以往待你们严厉了些……”胡老一忙道:“严师出高徒!”黄万计瞪他一眼,道:“老夫就算是严师,你们也算不得高徒。”中条五宝均是脸上一热。

黄万计又道:“你们既是老夫记名弟子,我救你们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老夫以前没教你们多少功夫,你们遇上大敌,难以自保,是以老夫今日挨这三箭,命终于此,也算报应!”中条五宝哭道:“黄大爷你武功绝世,决计不会送命的。”黄万计摇头道:“武功再高,也是血肉之躯,终有一死。不过,用我这条老命,换取你们两条小命,老夫也不后悔。”说到这里,他眼中露出凄然之色,“其实,老夫十年前就该死了,活到现在,早已够了。”李黄龙见他如此神情,心头不觉微微一震。

黄万计默然片刻,扫视中条五宝,道:“你们随我多年,始终名分不正;你们还想做黄万计的弟子么?”成为黄万计人室弟子,是中条五宝毕生所愿,当下齐声应道:“想!”黄万计脸上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大笑道:“好,今日老夫便将记名二字去掉,从今往后,你们都是我的好徒弟。”中条五宝被他临终之时收为弟子,亦悲亦喜,涕泪交流。

黄万计目视李黄龙道:“小丫头与小和尚真的脱身了?”李黄龙默然点头。黄万计道:“好得很,老夫欠他俩一条命,今日到底还了,哼,老夫生平恩怨两清,从不欠人。”说罢目中威棱毕露,纵声长笑。黄万计为人极重恩怨,当日被花生和小云所救,之后一直遥遥随着二人。古小云三人多年来闯荡江湖,安然行善,全赖黄万计暗中护持,将恶事凶事尽都包办了。后来古小云遇上了情师徒,又听到李黄龙消息,结伴南来,到了括苍山前,黄万计暗忖必已无恙,便不再相随,觅地饮酒,正遇上中条五宝听到李黄龙消息,也赶来括苍山。黄万计便将他们叫下,与自己同行。过不一日,忽听说东突攻打月神庭,黄万计率中条五宝杀人宫中,欲助古小云、花生二人脱身,孰料却遇上李黄龙。

黄万计笑了两声,气息稍弱,脸色越发灰败,瞧了李黄龙一眼,淡然道:“小子,你不是恨我得紧么?如今要杀老夫忒也容易,干么还不动手?”中条五宝大惊,一字站在黄万计身前,胡老一怒道:“老大!你若动黄大爷一根汗毛,老子立马与你翻脸。”黄万计喝道:“谁要你们多事,滚开些,让他来!”中条五宝不敢违拗,灰溜溜退到一边,望着李黄龙,眼中大有恳求之意。李黄龙默然片刻,摇头道:“罢了,黄万计,你我仇怨就此作罢。”

黄万计冷笑道:“让你杀你不杀,你这厮做事倒也古怪!”李黄龙也冷笑道:“你老怪物做事又何尝不古怪?”黄万计八字眉向下一垂,点头道:“说得好,我是老怪物,你便是小怪物。”李黄龙点头道:“不错,你是老怪物,我便是小怪物。”黄万计怔了一怔,哈哈大笑起来,猛然间,他笑声一歇,双目陡张,突地拔出胸前长箭,挥手掷出,此时一名东突士兵正从窗外走廊边冒出头来,这一箭正正刺穿他胸口,将他带得飞下阁楼,长箭穿胸而过,劲急不减,嗡得一声,又将楼下一名千夫长钉死在地上。东突发一声喊,惊得纷纷退下楼去。

黄万计掷出这天紫霹雳般的一箭,放声长笑,但只笑了半声,脖子一歪,盘坐而逝。东突密密麻麻围住阁楼,均为黄万计临终一箭所慑,听得楼上哭声震天,一时却无人敢上。忽见一顶八人大轿分开众人,急急而来。轿上跳下一人,盔甲镶金错银,甚为华贵。一名千夫长匆忙上前,跪道:“镇南王,李黄龙与几名反贼均在楼顶,居高顽抗,还请王爷下令。”

脱欢额上青筋暴突,此次损兵折将,却没逮住半个俘虏,当真恨怒如狂,深感对朝廷无以交代,盯了天元阁一眼,恨声道:“放火烧楼,逼他们下来。”千夫长迟疑道:“可是,明先生说了,不许用火。”脱欢睨他一眼,冷笑道:“他是镇南王,还是我是镇南王?”

千夫长心头打了个突,匆匆发出号令,刹那间,火箭如蝗,向天元阁射到。不一阵,天元阁火光熊熊,烧得毗剥作响。

火烧得正盛,忽有一道人影越过人群,飞掠而来,黄衫白须,正是明归,他奔到脱欢身前,惊道:“大王,为何放火烧楼?”原来明归守在石阵前,指挥诸军出人,忽见天元阁火起,大吃一惊,匆忙赶来。脱欢正自恼怒,闻言喝道:“本王做事要你多说?哼,一个逆贼也没拿住,你叫我如何向朝廷交代。诸军听令,将这劳什子月神庭尽数焚了,出出本王这口鸟气。”明归大惊,不及阻拦,只见千箭齐发,射向其他房宇,火借风势,月神庭顿时烧成一片火海。

明归瞧得冲天火光,不禁呆了,他十多年来,处心积虑,要从古太白手中夺回月神庭,甚至不惜投身外族,引兵攻打,孰料到头来,尽被一把大火焚去,一时又觉心痛,又觉愤怒,瞧那冲天烈焰,心头也似火灼一般,蓦地一咬牙,跪拜下来,沉声道:“大王,还看明归多年追随的分上,速速下令灭火,救出屋内图书。”脱欢冷笑道:“本王决断的事,从来不改。你好好指挥军队去,烧几座房子,几本破书,有什么了不起的………”正说着,忽见明归抬起头来,眼中透出怨毒,不觉惊道:“你做什么?”蓦地惶急起来,抽身欲退,明归早已跳起,双掌齐出,正中他胸口。这一掌全力发出,将脱欢肋骨打塌了大半,脱欢口吐鲜血,俯下身子,伸手欲要拔剑,却被明归抓住头颅,向右一拧,脱欢喉骨碎裂,两眼发黑,哼也未哼,便委顿在地。

明归击毙脱欢,众军无不愕然,继而刀枪齐上,明归大吼一声,挥掌拨打,片时间,连毙十数名东突,但背上也中了一箭,深人内腑。他奋起神威,挥掌震死一名元兵,跌跌撞撞走了数步,忽觉后心锐痛,一根长矛刺人后心,明归回掌击断矛身,头也不回,发疯也似向“天元阁”奔去,但刀枪箭矛蜂拥而来,他尚未奔到,便已伤重不支,仆倒在地。

明归此时已觉不出疼痛,两眼也被鲜血迷糊,恍惚间,耳边似乎传来一个女孩儿脆生生的嗓音:“明归哥哥,你又在天元阁看书么?嗯,我问你,咱们为何要守护这些书呢?”“小媸,是你啊?哈哈,这些书么,都是祖先们用性命保下来的。爹爹说过了,书在人在,书亡人亡。故而不管古家还是明家,但使活着一天,便要誓死守好这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