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往昔（2）

“我原以为他天生便是这般凉薄，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我错了。他爱上柳絮儿，那个有名的戏子。他爱她，疼她入骨，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上替那贱人遮风挡雨。”杨玲儿双眼猩红，咬牙切齿：“那日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摔倒在石阶上滑了胎。所有人都说是我推的，我怎么会呢？我知道那种失去孩儿的痛苦，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何况我早就已经不爱他了，何来妒恨？可他二话不说狠狠给了我一巴掌说：若是絮儿和孩子有半点闪失，他要我偿命。”

“我不蠢，那个贱人只是想要我主母的位置罢了。不是我不愿意让，是那个老婆子不准。像我这样软弱无能又听话的正妻可比那些年轻漂亮有手段的妾室好掌控多了。有我替她挡在前面，她想干什么都成。”

“雨下得那样打，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冷，甚至他揣在我胸口的那一脚也不疼。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时我就想，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的好。正好去陪我那苦命的孩儿和娘亲。黄泉路上，能与他们相聚也是极好的。”

“大雨过后，我便染了风寒，一直拖着等死。可他连死也不让我好死，用我试药、试蛊。只因为柳絮儿伤了身子，难再有孕，便拿我试药，让我每日被蛊毒折磨的生不如死。他说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就当为他的孩儿赎罪。可是那个贱人根本就没有怀上孩子，我又该替谁赎罪？谁又该为我的孩子赎罪？真是可笑之极。”

“每日让我不能入眠的是我母亲死不瞑目的眼，是我孩儿冰冷的尸体，是我全家的血海深仇。既然谁都不想我好活又不让我好死，那我又何须栽忍。父亲说家仇不必报，时也命也。母亲说什么都不求，只求我一世平安。可他们一个一个都逼我，不让我活又不让我死，那就这样吧。”

叶可心沉默不语，心中无限悲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难以呼吸。她又有什么资格同情玲儿，是的，她们一样，一样瞎了眼，一样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耗尽一生。

杨玲儿眼中疯狂之色渐浓，突然头疼的抿紧双唇，面色苍白双手冰冷，却恶狠狠道：“我多想亲手杀了那个小贱人，可惜老婆子不给我这个机会啊。她一直挑衅老婆子的权利，老婆子岂能容她。于是我就静静的看着她们相斗相杀，无论谁死了都好。谁能想到二人棋逢对手，双双殒了命呢？真是老天有眼啊…”

“仇家找到了吗？”叶可心亦双颊泛红，递酒的手开始发抖。

杨玲儿接过酒与叶可心一杯接一杯：“恩。”接着嘲讽一笑：“哪来的什么仇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祖上并不是云启国人，而是云西国人。父亲偷天换日，将粮草偷偷给了云西国，解了边关之危，云西国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父亲本就是云西国安插在天启国的一颗棋子，关键的时刻派上了用场，可谓是心甘情愿，死得其所。”

“哎…”叶可心叹气：“居然是这样。”

叶可心心中无比复杂和悲凉，久久说不出话来。现在的她和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相似，亲人死绝，被心爱之人伤透，不求好活只求好死，可这样微薄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你呢？”杨玲儿靠在榻上，醉眼朦胧的看着叶可心：“我都说完了，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