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没有开灯,窗帘半遮半开,宫墨寒一眼便注意到了坐在窗前的宫老爷子。
宫老爷子往常一直挺得笔直的背,今天却有些佝偻了,听到门响,他也没有扭头,依然看着窗外。
宫墨寒挑眉,老爷子这态度,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老爷子,吃饭了。”宫墨寒喊了一声,“咔哒”一声打开了书房的灯。
灯光乍亮,宫墨寒把带上来的饭菜放在书桌上,抬腿走向宫老爷子。
“我知道……但是就不能放过名期吗?”宫老爷子声音里带着沉甸甸的疲惫,他像是从嗓子眼儿憋出了这句话,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睛。
宫老爷子年纪已经大了,脸上皱巴巴的,这会儿他浑身上下的精神气儿像是被抽干了,两只手无力地垂下,也没看宫墨寒,又喃喃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能放过名期呢?”
宫墨寒没有生气——或者说,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生气了。
原本嘴角挂着的微笑逐渐消失,宫墨寒也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能放过宫名期?”
“爸,不如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放过宫名期?”
宫墨寒站在距离宫老爷子一步之遥的地方,原本想要搭在椅背上的手垂下,他看着脚底下鲜艳红色的地毯:“您告诉我一个可以放过宫名期的理由。”
宫老爷子身体一震,宫墨寒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爸爸”了。
他身体颤抖,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父子之间陷入了沉默,好半天,窗外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雨落下的声音:“他毕竟是你的小叔叔,我们已经失去了墨羽,何必要再失去名期呢?”
宫墨寒眼里划过一丝嘲讽:“他不只是我的小叔叔,还是刘云樱的儿子吧。”
宫老爷子双手瞬间紧握:“跟,跟云樱没有关系。”
宫墨寒转身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宫老爷子身边,一把拉开窗帘,才落座。
窗外大雨瓢泼,除了雨声外,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宫墨寒问:“真的没有关系吗?”
宫墨寒语气平淡,可听在宫老爷子耳朵里,却像是惊天巨雷,他的右手不自主地颤了起来:“墨寒……”
宫墨寒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宫老爷子反而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了,只能讪讪道:“墨寒,名期是个苦孩子,但是他和云樱没有关系。”
宫墨寒轻笑一声:“老爷子,你这态度可真够奇怪的,到底是宫名期苦,还是你正值盛年却惨遇车祸而死的儿子苦?还是你双腿残疾几年,被人明里暗里嘲讽的孙子苦?”
宫墨寒眼神锐利,不容许宫老爷子有一丝一毫想要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的想法:“老爷子,你平时对凌远那么宠爱,不会是因为愧疚吧?因为你明知道害死他父母,害他没有双腿的人是谁,但却依然要保护好那个人,所以愧疚,所以对他好,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