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得到昌霸授权,责令何夔率领的琅琊军残部与彭城军驻守山寨门前,继续修筑营寨,为持久封锁做准备。
陈登自己则是领着下邳军与州军入了山林,顺着探马的指示,来到林中的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我们这是准备去抓寨外逃散的那些匈奴?只是当下我们兵分两处,若是山寨中的匈奴再次出来掠营又该如何抵挡?”昌霸担忧道。
“敌军新败,士气低下,自然不敢出寨再战。”陈登笑道。
“不敢?先不说这些蛮子如何的勇猛善战,只说他们占着高,在那门楼上往下一观望,就能发现我们少了不少的人,若我是匈奴主将,肯定要再次袭扰!”昌霸反驳道。
“昌将军稍安勿躁。安心做好当下之事,就是帮了寨前的何夔他们大忙。再说了,陈某还是那句话,匈奴定然不会出击。”陈登安抚昌霸,言辞自信。
“陈校尉为何如此肯定?难道也是兵法上的什么子什么子云的?”昌霸还是不放心,忍不住追问。
陈登哈哈一笑,提示道:“你不觉得何国相行迹可疑吗?”
点到即止,陈登收了声,指挥身后的军士上前,拂去地上的尘土,赫然露出了一道密门!
“果然不出我所料,兵法有云,守而必攻!也就是说攻城不必掠地,守城却必须要劫寨,才可以获胜!这匈奴既然有本事用城门的标准筑起这寨门,就没有理由不修瓮城或是面墙,我瞧那空地还足够多,不似是做不开,那便只能是另一种可能了,定是有出兵的密道!得亏陈某上山前故意多放了些鱼饵,果然钓到了大鱼!”陈登得意满满,耐心解释一番,可惜却没有听见昌霸称赞,疑惑的回望一眼。
昌霸虽然没学过兵法,却也不是愚笨,被陈登一点,细细想来,从自己和何夔首战算起,确实处处被他拖着后腿,越想越觉得像陈登说的一样,愤声吼道:“这厮怕是投了匈奴,或者他就是匈奴人的内应!”
“这可不是陈某说的。”陈登挑眉,耸了耸肩,对着手下命令道:“备火,撬门!”
······
山寨门前,军士们忙上忙下,何夔这个主帅交叠着双手,老神在在的站在远处眺望山寨,也没什么指令,全凭各营军官自行组织发挥。
王鸿作为一个三不管的闲人,被何夔唤在身边。
何夔看着眼前,仿若自言自语道:“陈登这厮好像在怀疑本国相,你说此刻山贼要是攻出寨来,我们该当如何抵挡?”
王鸿四周看两眼,当下就自己陪在他身边,副官都下去监工,疑惑道:“国相可是在问我?”
“眼下你我二人,我还能问老天不成!”何夔转身,瞪了他一眼,复又端详起了山寨。
王鸿耸肩,嗤笑道:“国相可真是个怪人,方才军队人数还多些,你就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眼下需要独自面对这些凶残的蛮夷了,怎么反而镇定自若了呢?”
何夔一愣,哈哈大笑,“你倒观察的仔细,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还能怎么办,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王鸿见他不接自己的话茬,也应付起了他的问题。
“你所说的最为稳妥,无论如何,都是保命要紧,那你可准备好了?”何夔继续问道。
“准备好了?什么准备好了?”王鸿不知什么意思,却见何夔指着前面的门楼,顺着手指的方向,赫然看见一位壮硕的匈奴大汉被簇拥在前面,想来就是这山寨的首领。
“你是说,他们这是准备打出来了?”王鸿不敢置信,问向何夔。
“设身处地想想,若你我是对方,又会如何做?”何夔反问道。
王鸿无言以对,方才一战,双方本就战的旗鼓相当,眼下陈登又大摇大摆的带人走了,选择再明显不过。
何夔呼了口气,命令道:“咱们走吧,需知逃跑也是兵法!”
前方的彭城军士还在继续筑营,何夔却将自己的残部召集了过来。
“本国相也不多说,蛮夷凶狠,我军战力堪堪与之平齐。眼下又分兵两路,敌人若出,我军必败!”何夔先解释一番,然后环顾众将表情,继续说道,“尔等是郡中柱石,为了琅琊的百姓的安危,本国相定要保全你们!所以当下只能保存实力,还望诸君理解配合!传我帅令,琅琊军即刻撤军!”
“喏!”众将应诺,脸上或有欣喜之情,退了出去。
为了“琅琊百姓”?本就是逃跑吗?王鸿看着眼前何夔道貌岸然的样子很是不齿,心中满是厌恶。
厌恶归厌恶,突然想到还在前面筑营的彭城郡不仅算是自己的老乡,还是曹胖子派来帮自己救雀儿,随是顺道,也是比不少,忍不住问何夔道:“怎么不一起通知了彭城军?”
“各有各的命,有舍方有得,彭城军训练有素,自然可以安身而退,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何夔叹息一声,如悲天悯人的圣人,好似与他全无关系。
这是命?这特闷不是明摆着要卖队友自己逃命了嘛!
王鸿怒道:“何国相!临阵脱逃,时候追查起来,得问个死罪吧!”
何夔皱眉,不悦道:“没想到何某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堪,我也没时间与你多说,念在你年轻,也快些跟着一起走吧,不要枉送了性命。”
“你!”王鸿心头火蹭蹭往上冒,却见何夔已经小跑了出去。
何夔对着传令兵嘱咐了些什么,待传令兵跑去了前阵,自己转身便走。
后面的琅琊军掉头撤离,前面的彭城军浑然不觉,仍是执行着何国相的命令。
王鸿站在两军中间,心中纷纷不已,这些个当官的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这还没打仗人指挥的就一个个都不见了,看着前面筑营的上千人,想着被关在寨里的雀儿,下定决心,朝着前军跑去。
何国相身边的军官瞅见往前军跑的王鸿,赶忙对着何国相汇报:“国相,跟在你身边的那小子跑了,怕是会泄信!”
何夔叹了一声气,惋惜道:“我已经尽力了,自己取死,那便只能是各有各的命数吧!转急行军!”
······
王鸿来到前军,赶忙找到一名正在监工的军官,焦急道:“你们这里谁的官最大?!”
军官自然认识这个曹国相的“钦差”,抱拳道:“校尉战死,暂时由何国相代为指挥,便是何国相最大。”
“我知道他,我问的是除了何国相之外,谁还能说着算?!”王鸿追问道。
“那便是校尉之下的各曲军侯了。”军官解释道。
“带我去见,随便见哪一个。”王鸿赶忙催促,见军官还要询问,便又补了句,“十万火急,不能耽搁!”
“额,其实在下便是左曲军侯李陵,不知公子有何要事?”军士疑惑不已。
“你就是?那太好了!后面人都逃走了!我们也得赶紧走!”王鸿简单说明情况,想劝李陵赶紧带着彭城军也撤离。
“公子你在说笑吧?方才传令兵已经说明过情况,后军哪里是逃走,只不过是何夔大人带兵去援助陈登校尉罢了,而且陶大人下令让我们彭城军坚守此地,此时要是听你的走了,那不才是逃了?公子莫要开玩笑!”李陵虚笑一声,继续指挥下面干活,不再理会王鸿。
王鸿见李陵不信,急道:“匈奴人要打来了,何夔真的跑了!”
“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军令如山,不可儿戏!”李陵显得不耐烦,挪步走开,离得王鸿远了些。
王鸿解释不清,这些军士估计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被上官卖了,又急又气,只能询问下个军侯所在的地方。
可惜匈奴人并不会给王鸿时间,还未等王鸿移步去找第二个军侯,寨门就已经打开,嚎叫声震天,匈奴人杀出来了!
“迎敌!迎敌!”李陵大喝一声,指挥部下们放下手头的工作,匆忙拿起武器,迎战奔来的匈奴。
没打起来还好说,眼下两军交战,王鸿若是再劝彭城军撤退,先不说会不会造成溃败,自己肯定会被以蛊惑军心的罪名就地正法。
王鸿也没了办法,只恨那何夔太歹毒,看了眼后路,又看了眼前面的彭城军,无奈持起大桥,走上前去。
汉朝时期地方高度自治,自东汉开始太守以及更高一级的此时直接享有军权,便是这郡国兵。
郡国兵的主要任务是守卫郡内治安,拿现在的话来,更像是警察而非军队,除去一些有野心的太守会趁着乱世搞强军建设,大多数地方的郡国兵战斗力可想而知。
彭城军虽然也习得战阵,勉强有棱有角,怎奈眼前的匈奴一个个力大无比,转瞬便被冲的七零八落。
“你速去求援!”李陵对着手下的一名传令兵下令,复又继续指挥着自己的战线,“死战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