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鸿忍不住“嘿嘿”笑起来,却听见邻桌道了一声“傻子!”。
王鸿扭头看去,是在民簿厅里遇到的丫鬟环儿,她身边坐着的自然是自己讥讽的那位年轻女子,还真是冤家路窄。
女子先是歉意一笑,然后轻声呵斥两声,便不再看自己。
门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屁股做在邻桌,对着女子抱怨道:“这城里啥看头,姓沮的那厮非让我来看看,什么好看的!恼死我也。”
“将军噤声。”女子摆了个手势,提醒道。
“哼!”男子抱怨一声,对着桌子上的羊腿啃了起来。
······
“哼······哼······哼······”
躺在床上的王鸿翻来覆去,顶着震天的鼾声难以入睡,暗骂隔壁是人还是只猪。
王鸿坐起身,抓狂的挠了挠头发,满眼血丝,气哄哄的跑去隔壁敲了半天门,“雷声依旧”。
王鸿无奈走下了楼,准备去桌子上凑合一夜,却见坐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公子,晚。”女子轻轻颔首,招呼道。
“晚。”王鸿尴尬的走向另一张桌子,闪烁的烛火中映着两只身影,久久无语。
“小姐!这个杀才打雷一样,如何能睡?明天一早便找老板换间房,离他远远的。”小丫鬟环儿抱怨着从楼下走来。
丫鬟走到女子身边坐下,眼神瞥见坐在一旁的王鸿,没好气道:“怎么又是你这厮!无端的辱骂我家小姐。”
“环儿!”女子轻呵道:“我们做的本就是助纣为虐的生意,公子不齿也是应该。”
“他算老几啊?凭什么瞧不起咱家小姐,还敢说你是婊······”环儿气道。
王鸿无耐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女子桌前,对面而坐。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们带的保镖可厉害的紧,挨了打别怪没提前告诉你!”环儿警惕道。
王鸿没理环儿,看着女子说道:“下午确实被你气着了,却没想你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直接说脏话骂你是我不对,我道歉。”
“是宓说话不知深浅在先,此事就此揭过,可好?”女子看向自己,神情竟是有些俏皮。
王鸿爽快的点了点头。
女子搭话道:“公子此行为何?我见你在民簿厅翻阅卷宗,莫不是找人?”
王鸿点点头道:“答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是来卖刀。”
“什么?”女子惊讶的掩住了小嘴,失声道:“那公子岂不是也是婊·······”
王鸿尴尬的咳嗽两声,点头道:“我家确实也算是做兵器生意的,骂你便也是骂我自己。”
环儿道了声“果然是神经病”,女子掩着嘴呵呵笑了起来,竟是有些岔气。
女子收了笑,一礼道:“在下冀州甄宓,敢问兄台名讳。”
“甄宓”?王鸿一愣,又遇到名人了?上下打量一番,暗赞这秋水洛神名不虚传。
“眼珠子往哪转呢?小姐问你话呢!”环儿呵道。
“咳咳,在下王鸿,彭城人。”王鸿礼道。
“公子也是来赚这兖州的钱?”甄宓问道。
“你既然说‘也’,那便也是来做这兖州生意了。”王鸿回道。
甄宓点头。
“我们竟是冤家。”王鸿打趣道。
甄宓一愣,赧道“同行也不都是冤家,况且我们不仅卖刀,枪弓槊甲,也是有的。”
“稍等。”王鸿回到楼上房里,拿了自己的甄字刀,回到楼下放在桌上。
甄宓拿起来端详了两下,点头道:“是我家的刀。”
“我爷爷说你家的刀不求顶尖,只求一流?”王鸿试探问道。
甄宓点头承认,继续道:“打一把顶级宝刀的功夫能打百把、千把普通宝刀,所以我们的兵坊里面炼铁,二十炼既止。”
王鸿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王鸿突然问道:“我听你下午所说,你仿佛不喜欢乱世?”
“没人喜欢乱世,今天死的可能只是眼前百姓,是别人,说不得明天死的便是你我。”甄宓淡淡道。
“与你死一起便是赚了。”王鸿打趣道:“可这乱世对军火商,哦不,兵器商来说不是更容易赚钱吗自然是越久越好的吧。”
“公子呵斥与我,我还当公子是位以民为重的大丈夫,却也不过是位唯利是图的商贾,环儿,我们上去吧。”说罢甄宓叹了口气,便转身欲走。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王鸿没好气道,自己明明说的问句,听了她耳朵里就给自己贴了标签,不把话说完算是跳进黄河也漂不“黄”了,便一把抓住了甄宓的袖子。
“爪子摸哪呢!”环儿气呼呼的打掉了王鸿的手。
“咱这兵器生意,倒也能为了天下太平而做。”王鸿神秘道。
“公子莫不是困糊涂了,今日早些休息吧。”说罢甄宓又是转身欲走。
王鸿无语,又一把抓住她的袖子,然后又被环儿气呼呼的打掉“爪子”,问道:“姑娘你觉得这乱世怎么才能平定下来?”
“自然是出现秦皇汉武这样的英雄,天下一统自然太平。”甄宓想想说道。
“我是说站在咱们的角度说。”王鸿卖弄道。
甄宓不解,道:“公子要说便说,为何老要卖弄关子为难甄宓,莫不是虚荣心作祟。”
王鸿让她看破了心思,一头黑线,一股脑说道:“首先得找对人,然后给他弄最好的兵器,好到别人想想都害怕,这仗打的自然就少了,也就慢慢太平了。”
甄宓想了想,道:“公子说的有些道理,可即使你的刀再锋利,也不可能让的人胆寒的不战而降吧?想来有些过于理想。”
“这也只能说明这刀还是不够‘锋利’。”王鸿犟道,真想给眼前这位古人讲讲“核威慑”,估摸会给当成疯子。
甄宓见他像孩子般闹别扭,有些好笑,礼道:“那便期待公子家的‘利刀’了。”说罢带着环儿上了楼。
接下来几天,闲暇时候王鸿会练练刀,无聊的等着曹操回来。
“当当当”,锣鼓喧天,只听外面有人喊道:“州牧凯旋归来啦!”
窗外望去,只见曹操带着数百骑兵缓步走来,时而向周遭的百姓招收,身边一片欢呼。
曹操身侧的人王鸿也认识,是陈宫。只是陈宫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一脸阴郁。
王鸿稍作整理,准备出门去监察院。
在走廊里碰到了甄宓、环儿还有他家的“保镖”,相互点头示意,结伴而行。
到了监察院门口,王鸿甄宓相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拜见曹州牧。”
“我找陈公台。”
门吏一愣,嘀咕了声“不是一起的?”,便进门禀报去了。
一会门吏回来,便引着甄宓三人进了监察院,陈宫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祭酒小兄弟,你怎么来了,找我何事?传教我可帮不了你。”陈宫开玩笑道。
“老兄我看你心情不快,莫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王鸿都忘了还要传教这岔,反口问道。
“哎!这些黄巾逆贼恨煞人也,即使收编入了官军,这烧杀抢掠一样不少。前些天因为祸害农家姑娘,我便杀了几个立威,结果他们造了我的反,主公出来和了通稀泥!”陈宫气道。
王鸿想了想,便把路上的经历说与陈宫听。
陈宫叹了口气,道:“这一下收了这么多降军,粮食早就不够吃了,主公对这些掳掠的事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也恨这北边的袁绍,自从曹公领了兖州牧,驰援的钱粮便开始不及时了,反倒是整天催着发兵,要么去打北边的公孙瓒,要么催着去南边打他的自家兄弟袁术,这兖州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苦了老百姓了。”
王鸿点点头,又把自己想卖武器的想法说与了陈宫。
“你家一月能出多少口刀?”陈宫脸色怪异道。
“约么三千柄,使使劲五千应该也能。”王鸿盘算道。
“就这点兵器你来找曹公说道,还不如拜求个监冶谒者的官做,俸禄想来更高。”陈宫纳闷道。
“我这是刚起步,这规模自然是越做越大的。而且我找曹大人谈的是长期订单,可不是为了这三五千把刀。”王鸿打了个哈哈道,当官上班哪有当“老板”来的自在。
“那便随我进去,直接找曹公禀明此事即可。眼下降卒众多,外又有南北兵患,兖州自己的官冶根本打不出那么些兵器,确实需要从外面采买一些。”陈宫道。
“这银钱可否及时?”王鸿忐忑问道。
“你这点兵器当然是付得起,只是想不想付,什么时候付,便得看你跟曹公怎么说道了。”陈宫道。
王鸿点点头,让陈宫引着自己进了监察院,拜见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