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升介绍众人认识,跟壶寿一起的男子是他的弟弟壶疆,似是对陶升的“不给面子”很是不满,耷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桌上的吃食倒是简单,青菜粟饼,一盘肉糜,婆子殷切的来问了遍好,又送上了些酒水。
“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
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
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
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
名唤心儿的女子在台上轻盈的跳着,舞姿曼妙,衣袂飘飘,时不时的对着这边来个秋波暗赏,撩的人心儿发颤;名唤佳儿的女子则坐在一旁,葱指轻拨,抚着琴,映着景,唱着曲,氛围便美好了几分。
还有一位名唤酥儿的女子,在台上女扮着男装,想来是扮着曲中的“故夫”,只见她眉清目秀,英姿飒爽,王鸿眯量了一眼旁边桌上的甄宓,挤眉弄眼的比较了一番。
甄宓不稀得理他,素手轻掩,小口咬着吃食,清静姣好。
“王兄弟能让陶将军如此看重,想来定然是位响当当的好手,壶某最敬好汉,来,敬你一杯!”壶寿举杯邀道。
前世作为一个宅在家里不善交际的宅男,饮料倒是喝了千百种,唯独这酒喝不来,也不懂些什么酒场规矩,前些日子在东武阳被夏侯惇灌醉刚吃了个教训,当下怎么敢喝,被壶大人这么一邀,竟是脸色吓得发绿,连连推手拒绝,
“哼,不识抬举!”见王鸿竟然推辞不饮,将壶寿晾在当场,壶疆忍无可忍,不肖说陶升,便是个护卫也敢如此不给自家大哥面子?!
王鸿脸色一僵,赶忙对着壶寿歉声道:“在下确实不能饮酒,一碗下去就能醉的不省人事,出尽了洋相,绝对不是不给大人面子,见谅见谅,大人见谅哈。”
“呵,一碗酒便能醉,唬小孩呢?我看便是你们这儿黑山贼的架子大!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大哥开了城门,你们能进的了这邺城作威作福吗?!”壶疆气道。
“哎,壶小弟此言差矣,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是自诩君子吗?陶某虽是粗人,君子不强人所难的道理还是懂的,我这小兄弟既然说他不胜酒力,便不要为难他了,来,壶大人,咱俩干!”陶升圆场道。
“哈哈,疆弟勿要胡言乱语,酒水喝的便是情义,既然王小兄不能喝,那也无碍。不过王兄弟,咱这男人要是不能喝酒,那也忒没了乐趣,还是要多尝试尝试,莫要失了快活。来来来,陶将军,咱们干!”壶寿也不生气,转身对着陶升举杯。
王鸿无奈的耸了下肩,心想:笑话,我要是在这里喝醉了,胡言乱语一通,指不定捅出什么篓子,弄不好命都得搭进去!
王鸿自知理亏,歉意一笑,闷头吃菜。
虫儿在旁伺候着众人,一番觥筹交错,桌上聊的净是些没营养的客套话。
王鸿听他们聊天,慢慢捋巴明白,这个壶寿竟是那开城门放黑山军进城的内应,更是朝廷任命的冀州牧,只是实权却是在袁绍这个渤海太守手里,所以千方百计的拉拢陶升,便是想得到他的部队,进而割据一方。
酒过三巡,壶寿顺势说道:“虽然陶将军不愿听,但壶某还是要说道说道。”
壶寿哑了口酒,转而继续说道:“有道是时不我待,壶某既是朝廷任命的冀州牧,自然是有名有分,顺天应时。而在这乱世之中,当下有了这邺城的墙坚粮广,若是再有将军的百战儿郎相助,你我一文一武,何愁大事不兴?想高祖不过一亭之地,也打的下这偌大的江山,既然天赐良机与你我二人,怎能不共谋大事?!”
“嘿,壶大人言重了,俺陶某虽然只曾是衙中小吏,却也深知仁义二字,当下虽是带着兄弟们当了山贼,却也一样行的是仁义之事。我与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愧对了厚爱!不过陶某有条明路,如若州牧手下确实缺人,大可会会那于毒郭大贤之流,想来定是一拍即合,在下便在此提前恭喜大人了,哈哈哈!”陶升大笑道。
见他先是暗讽自己非是仁义之辈,又让自己与那些凶残泼皮之流为伍,壶寿脸色不快,不动声色的缓了缓表情,又笑着敬了陶升一杯。
一旁的壶疆则是气的咬牙切齿,重重“哼”了一声。
“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閤去。
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
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
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婉转悠扬,曲毕舞歇,心儿佳儿酥儿三位姑娘居在台中,对着台下盈盈一拜,引来一片叫好。
“陶将军,名不正则言不顺,便是这情深意重的《上山采蘼芜》诗,若是出自此等鄙贱之口,便满是这之气。”壶寿淡淡道,似有所指。
正给陶升酌酒的虫儿娇躯微阵,小脸难过了下来,却没有逃过旁边王鸿的眼睛。
壶寿的声音不算小,台上的姑娘也尽是听到,一个个紧握葱指,欲语难言。
王鸿见他一个老头子欺负一群小姑娘,很是看不惯,转而阴阳怪气道:“哈哈,长见识了,这有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我这听曲听的是调调是故事,这文化人竟然还能听出靡靡之音的味,佩服佩服,但愿不是夜有所思,日有所想哦。”
陶升一愣,好笑的看向这位方才认识的小兄弟,当着州牧的面也敢出言不逊,佩服他的胆气,当得有做山贼的潜质。
“不学诗,何以言?不学礼,何以立?不言不立之人,焉敢在此狂吠?莫不是被说到了痛处,端的是男盗女娼,般配的很!”壶疆一边怒骂道。
“嘶,会两句诗就了不起啊,我上学时候还背了不少呢!有种说人话!”王鸿讥讽道。
“酒不能喝,口不会诗,行不有礼,便如同泼妇何异,也配与我在这桌上说话!”壶疆骂道。
“嘿,感情不喝酒还不能喷你是吧,那行!”王鸿抄起碗,让虫儿满上,吨吨吨的干了下去。
“人家小姑娘们在台上演戏供咱们开心,你们老爷们谈事情谈不拢,拿着人家姑娘家出气,还骂人男盗女娼,说人家是娼妓!你读书人就读出这种教养吗?丢不丢人?!”王鸿气道,让虫儿又满上一杯,干了下去。
“说的好!”旁边一片叫好,壶寿脸色阴沉,陶升饶有兴致的看着戏,也不出声制止。
“我没有骂人!她们本就是······”壶疆喝到。
“闭嘴!”两碗酒下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体质,脑瓜子立马便重了起来,王鸿听着这俩当官聊的那些话,气便不打一处来。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看看你们说的那些话,可笑可笑。”王鸿站起身,晃晃荡荡的指着壶寿两人说道。
“看来小兄弟确实不能多饮,已是满嘴醉话,便先下去歇息吧!”壶寿皱眉,转而看着陶升提议道。
陶升看的有趣,笑着反问道:“我倒觉得王兄弟说的在理,哪里醉了?”
壶寿一噎,看着王鸿晃晃荡荡的站在前面,一脸愣头青的模样,赶忙岔话,笑道:“咱便不聊那些不痛快的话了,王兄弟也会吟诗?可否当场先来几首应景的诗儿,给大家再助助兴?”
我吟什么诗!我是骂你们不说人话,侮辱人家姑娘!“王鸿醉道。
州牧让你念诗就念诗,你个贱民如此不识抬举!念不出来就滚回去睡觉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壶疆帮腔道。
陶升起哄道:”诸位想不想听王兄弟吟诗一番?让官家瞧瞧咱黑山贼的文化!“
“好!”满场山贼只知看热闹,却不知这个官油子成功把话题引到王鸿身上,起哄了起来。
“嗝!”王鸿走前两步,一个趔趄便要跌倒,一旁的虫儿赶忙上前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