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秋千蓦地抬头,这才发现,男人的一双眸子,在金色余晖的作用下,突然变得豁亮至极,眼里全是她。而那覆在她手腕上的掌心温热,力量却又很轻,于她来说,像是某种隐忍的,谨慎的试探。
谭秋千一把甩开。准确地说,是落荒而逃。
陈拓兀自坐在地上,眼看着身前女孩像是躲避瘟疫一般迅速逃开他,手臂撑在地上,向后退缩着打了个趔趄。并不是错愕,她吓坏了。
迷离的对视中,她的目光却似乎并不在他身上,而是聚焦于某个虚无的点,发怔着,但那惊鸿眉宇里的惊惧却是显而易见的。
如此像是要被吞噬掉的恐惧之色,陈拓突然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谭秋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家门的,只觉得腿上像灌了铅水一样沉,仍是不停歇地在跑,来往的行人跟她瞬间交错,接着又迅速倒退,眼前的视物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就这样胡乱跑到了小区的大门口,眼前是车水马龙的大街,谭秋千只顿了一下,下一秒就直接跨出步去。却还没落脚,手臂忽而一紧,像是被什么人牵住了。但很快谭秋千就发现,是周佳起。
周佳起也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眉宇一凛,“你怎么了?”
谭秋千猛力地甩开他,语气很冲地冒出一句:“没有了,伞没有了,别拦着我,走开!”
这一刻,她全然忘了什么礼貌分寸,一心只想逃走,佛挡杀佛。
却没想到手臂上的力量这时反而更重了,紧跟着回答也变得急促,“不要伞!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周佳起眼睑紧绷着,警惕的神色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视线飞快地扫了下大门里面,正想迈脚进去时,谭秋千却再一次挣脱了他,快速钻进了一辆出租车。不得已,他又只好回身,马上跟了上去。
“你下车!不要跟着我!”谭秋千大叫。
周佳起不理,直接拍上车门,并做好了她要下车,他再继续追的准备。
司机回头一瞥,“去哪儿?”
稍作停顿后,谭秋千接上了话:“上山,去观景台!”
“不上山!太高了,危险”周佳起补充。
谭秋千睨了他一眼,又说:“去南湖,石墩栈道!”
“不去南湖,水太深,也危险。”
“你给我下车!”谭秋千再次大叫,忍无可忍地推了一把周佳起。
司机笑了一下,看着周佳起,“那到底去哪儿?”
“去去公园吧,有草地,能遛弯就行。”
不等谭秋千分辩,司机一句“好咧”,一脚油门车子就飞了出去。
大概是见怪不怪,不足为奇,尽管谭周两个人上车时有些戏剧化,但司机大哥似乎兴趣不大,一路上都没跟他们搭过话,而是拿着对讲机,自顾自地跟他的的哥同伴们相谈甚欢。
“你拉了多少?”
“唉我不行啊,我才拉了二百多”
前排大哥聊得热火朝天,后排的两个人却是默默无语。周佳起乖乖地坐着,时不时要偷瞄下谭秋千,试图要说点什么,却每次都被谭秋千一记白眼给堵回去,只好更老实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