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允顿住,他听出了苏瑾那未出口的话是什么,回道:“我帮你去拿。”
苏瑾却摇了摇头,说:“算了,他的屋子别进去了,你一进去,拿了东西出来,我就总觉得他已经不在了,可是这段日子我日日梦见他,梦里的他还会与我说说话,还会板脸,还会严肃,还会笑。你若去拿了书,从他的屋子里进出,我就觉得他的后事都该操办完了,临到头来,难不成还要上柱香不成?”
旁人要碰他的东西,他不想。
霍允不禁出口:“怀瑜,逝者已逝,你该看开的。四百多年,还不够你看明白什么是生离死别吗?”
苏瑾垂下了头去,他的指尖发白,指甲也长长了许多,好久没有修剪,黎策若是在,定不会看他的指甲长得这么长,都泛滥成灾了。
“四百多年了,就算是四千年,四万年,四十万年,我也不会看开,就算是灰飞烟灭,我也看不开。”他默默得吐露一句,固执地和自己赌气。或许他真能活到四十万岁的高龄,下巴生出许许多多的白须,头发也白了,可能还目光浑浊,瞧月亮会以为是一颗大点儿的夜明珠。脑子或许也会不大灵光,那时候,他或许就记不得黎策是谁,也记不得在他这漫长的四十万年岁月里,到底发生了何种可悲可泣的伤痛,他会忘了他,但独独不是看明白之后的释然放下。
一想到将来有一天,他或许会忘记黎策,便心慌了。
霍允说:“你好好休息吧。”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或劝些什么,只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