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孩立马跑了过去。
“跪下。”她又说。
他立马就跪下了,那孩子抱在怀里,他从来没有抱过孩子,所以跪得不利索。膝盖还没有着地,整个人就连带着孩子一起向前摔去。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皱着眉,只觉得眼前的阴影越来越重,那随之而来的痛感未至,他便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可是过去良久,那疼痛的,脸着地的感觉并没有到来,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只见面前有着挥之不去的白雾,苍茫而又浓厚。
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这白雾托着,怀中的孩子却早已不在怀中。
寡母从一旁站起,把他给扶起来,拍拍他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你这孩子,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你机灵点,连下跪都跪不好,看看,有没有哪儿摔疼了?”
疯孩疑惑地看着她,看着娘亲细心地给他拍去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给他检查身上并不存在的伤口——他刚刚,并没有摔去啊……
可是寡母却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一样。
疯孩却觉得这样的娘亲、这样的亲近太不同寻常了,他有些害怕,于是往后退了两步,挣脱了放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
寡母看到他突然的举措,惊了一下,也笑了一下,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摔痛了,还不好意思和娘说?”
“娘——……”疯孩怔怔出声,极轻极缓地念出那个字,而并非是唤。
许久许久,甚至从记事以来,娘亲就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除了在外人面前演戏的时候,他会装成痴傻的样子,喊上几声,那边已是无边幸福。
可是像现在这样的,那是连他做梦都没有想的。
寡母又是笑了一下,她走进了自己的孩子,轻轻地用手抚摸他的脸,说:“都怪娘,这些年没哟好好照顾你,我可怜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