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晴左臂挽着竹篮,右手牵着阿钧。
徐天风与她并肩走在春草丛生的山道上,望着前方小路的尽头,一言不发。
“徐大哥?”安瑞晴偏过头看了看他,竹篮里的瓶瓶罐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清脆的“叮铃”声,“你有什么心事吗?”
“……我吗?”徐天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头顶上被树叶分割的天空,“确实有些心事,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方扶南邀他们到山中的寂如庵一叙,准确地说,方扶南邀请安瑞晴前往寂如庵做一道桂花盅。
据方扶南推测,杀害那名客商的凶手正是寂如庵中一名女尼,只是寂如庵中多是当年徐家家眷,宪司不愿严加逼问,因而打算设下圈套,诱使凶手供认罪行。
但他并不明白,方扶南为什么偏偏前来邀请安瑞晴前去。
安瑞晴心地软弱良善,虽然跟着越青学了许多精巧手艺,但心眼实,未曾学到半分越青那翻云覆雨的手段。
“你们到了。”
始作俑者今日换了颜色鲜亮的官服,站在寂如庵前相候。
秦林生、沈初霜和殷晚也是一身官服,颜盈盈则换上了白色宫装,正拿着一柄团扇挡去落到面上的阳光,袖角缂着的金色棠花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瑞晴姐姐,你们来了!”颜盈盈向安瑞晴招了招手。
安瑞晴眨了眨眼,似乎感到了面前少女过分的熟稔,犹豫了片刻,没接话。
这时,灰色衣袍的老尼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侧身望了望颜盈盈,叹口气,幽幽地道:“真是像啊……和阿青那孩子太像了。”
沈初霜目光一凝,欲言又止。
方扶南向老尼作了一揖,“明亦大师,晚辈冒昧,能否请您移步一叙?”
明亦思忖片刻,向身旁的明性道:“也好。你引几位施主进庵,我与这位大人至客房一叙。”
明亦年老,山道上的石板路又崎岖难走,短短一段路,倒走得像要到明天。
方扶南也不急,伴着她慢慢地走。
寂如庵旁的客房因发生命案,已被提刑司封存,客房中原本的几位的客人,都被安置到了宪司内临时的客房里。
客房不大的院落内静悄悄的,庭院里一株高大的木芙蓉正盛放,粉白的花苞坠落下来,满满地铺在那青石的圆桌上。
花朵下,泛黑的血迹泼洒着,被雨水洗得有些残缺。
明亦走进庭院,望着那株木芙蓉,老迈的声音开口了,“大人并非故人,想与老身说什么?”
“并非故人,就无话可说么?”方扶南在石桌前坐下,手覆在那残留的血迹上,“我与盈盈的母亲,难道不都是您和徐相的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