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苏黎世声音里面的冰冷和绝望给深深地刺了下，久久无法回神，好半天，我的唇瓣才动了动，声音更是万分艰难的喊出口，“苏黎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电话里面所说的想念，全是因为……”

我的话被苏黎世骤然打断，他没再给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顾故，不要再装了，你恨我的爷爷，这没有错，毕竟当年是因为苏家才导致顾城的跳楼自杀，是因为爷爷的泼脏水才导致了你的家破人亡，我也不会怪你，可是我替你感到疲惫，你总是在我的面前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背地里面却一次又一次的算计着我的家人，顾故，这样不累吗？我并不是那么在意你的恨，我在意的是你的辛苦和隐忍，我在意的是你内心的挣扎，你的步步为营，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的……你若是想要报复，我不会阻止你，哪怕是一分钟，我都不会阻止，只要你想，我就会支持……”

哀凉到极致的声音，已经我从来没有在苏黎世的脸上看到过的苍白脸色，在这一刻，像是被人无限放大了似的映射在了我的面前，让我连拒绝观看的机会都没有。

痛，四肢百骸的痛感无限的蔓延着。

“苏黎世，我不懂你的话。”我敛了敛眸子，手指紧紧的握起来，锋利的指甲掐进肉里，我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眼神晃动得说道：“我没有，没有想过要算计你的家人，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有！在我最恨的时候，我都没有算计过，何况现在？”

“顾故，如果没有我爷爷了，你的仇恨是不是就能放下了？”

苏黎世没有正面的回答我的话，他连看也没看我，只是突然说了一句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句话，却让我遍体生寒，久久无法回神。

没有爷爷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了？

“我说过我从没打算过要报复，也没打算过记恨苏家，我不会对爷爷出手，我知道苏老爷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爱你，我自然不会伤害你的家人，你难道对我连这么一点的信任都没有了吗？”我摇了摇头，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和颤抖。

我不知道苏黎世为什么突然把话题跳转到这个方面，只能诧异的看着他根本不相信的眼神暗自神伤，内心巨痛，却无法言语。

我抿唇再抿唇，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深深地哽住了一眼，千言万语最终却还是汇聚成了一个最伤人的话。

“苏黎世，或许……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要相信我？”

如果相信我的话，苏黎世不会一声不吭的善做主张的把我丢到b市来；如果他真的相信我的话，不会不听我的辩解，一意孤行的认为我还对苏家，对苏老爷子存有报复心理。

我说我站在他这边，他不信。

“你觉得我现在凭什么相信你？”苏黎世的声音低沉黯哑，不是以往的优雅性感，他冷冷的看着前方的路况，语气越发的凉薄起来，“顾故，过去的事情，爷爷并没有错，就算有错，那也不该这样用命相抵，因为当年他是为了让我回心转意，他帮我的母亲报仇，让我更愿意接触苏家，更愿意回去苏家罢了。”

我想说我知道，我想说我没有想要你爷爷的性命，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说清楚，我们根本就谈论不到一起去。”

我们总以为语言表达清楚了，对方自然就能够明白自己内心想要表达的确切意思。

但无奈的是，语言这东西，在表达爱意的时候如此无礼，在表达伤害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的锋利，伤人十分，自损八百。

“顾故，如果……如果没有我爷爷了，你是不是真的能够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过我们想要过的生活？还给我一个真实的你？”

绿灯亮了，可是苏黎世并没有将车开起来，而是就势停在了路边，他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半握成拳，语气沙哑低沉，郑重的像是再做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我皱了皱眉毛，不明白苏黎世的意思，只能困惑不解的问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懂……我说过，或许上一辈的人是有过错，但是我没想在追究，我现在就想过好我们一家四口的日子！你，我，顾忆还有肚子里的宝宝！”

况且，当年做错事情的人，不仅仅是苏老爷子，还有我的父亲，哪怕那只是无心之举，但是伤害造成了，那就是造成了，那是任凭我们怎么说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在想，顾故，我可以为了你放弃苏家一次，那么我就可以为了你放弃苏家第二次。”苏黎世将自己冷淡的视线投向窗外，望着川流不息的马路，眼神逐渐的迷茫起来了，“或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孙子，也不是一个好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