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餐厅里除了饭菜的香气,还弥漫着一股中药独特的苦涩气味。因为身体原因,老爷子没有下楼吃晚餐,老太太在楼上陪着,他俩的晚餐是佣人给直接送到楼上解决的,因此晚餐的时候,餐桌上诡异的只有秦暖和傅承止两个人。
他们不是第一次同桌共餐,但这氛围和过去却不一样,
很不一样……
刚领证那一个月,傅承止好歹在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所以那时候和他一起吃饭,秦暖非但不会觉得煎熬,还会觉得很有家的感觉。
那时候她总是很珍惜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如今大家撕破脸,他自然就懒得再演。
一张餐桌,面对面的坐着,对面男人泰然自若的用着晚餐,秦暖却恨不得也直接叫佣人也给她把饭送到房间去,但是转念一想,今天下午出了那样的事情,傅老太太还没来得及给她安排房间,就只能打消这个想法了。
毕竟她也不能不吃,因为还怀着孩子……
就速战速决吧。
这样想着,秦暖低头用最快又不至于太狼狈的速度开吃。
一碗米饭,小半碗汤,一些蔬菜,还有两块鸡肉,吃完这些秦暖如获大赦的放下碗筷,准备离席。
“少奶奶,您等等。”
孙妈妈一直在旁边候着,见秦暖吃完,忙小跑着去了厨房,半分钟后,她端着托盘到秦暖面前放下,“这是年医生今天给开的药,交代了,一日三餐,您吃完饭之后就得喝。”
托盘上摆着一个巴掌大的白色瓷碗,碗里是深褐色药汁……
刚出锅的中药热气腾腾的,那味道扑面而来,秦暖被熏得皱起眉头,胃里更是一阵翻涌,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孙妈妈,这会太烫了,我过会再喝。”秦暖打算远离这碗‘生化武器’。
“慕尧给开的药?”对面,一直冷着脸的人突然开口问孙妈妈。
“是的,年医生给少奶奶把脉发现她身体有些虚,这么下去生产的时候得吃苦,所以开了这些药。”孙妈妈解释道。
“嗯。”傅承止嗓音淡淡。
秦暖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桌子,正要站起来——
“坐下。”对面,傅承止冷不防瞥她一眼,眼神凉飕飕的。
秦暖没理他。
“宋行暖,你要不想喝药也有不喝药的办法。”见状,傅承止喝了口汤,放下汤碗,嗓音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去把孩子打掉,一了百了。”
“……”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秦暖真的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可不意外是一回事,情绪瞬间跌进谷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对傅承止来说,肚子里这条小小的生命算什么呢?
他是宝宝的爸爸,以后等到宝宝长大,要是知道ta爸爸曾经这么不希望ta来到这个世界,那该有多伤心呢?
“想好了么?我可以立刻为你安排手术。”几秒钟的时间,傅承止没什么耐心的催促。
“我有说不想喝药么?”
秦暖重新坐回椅子里,“嫌烫口,稍微冷一下都不可以?傅先生,您管的还真宽。”
他倒是没再说什么,自顾自的继续用餐。
秦暖看着他优雅用餐的动作,盖在小腹上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下,然后恶狠狠的想,他怎么不直接被饭给噎死?
“少夫人,这药是苦了些,不过良药都苦口。”
孙妈妈见这两人之间氛围不对,微微弯下胖嘟嘟的身子,小声安慰秦暖,“女人生孩子那真的是要在鬼门关走好几遭的,咱们现在把基础打好,也是为了将来能少吃些苦,我给您准备了奶糖,等下您捏着鼻子把药喝了,然后吃块糖,嘴里很快就不苦了。”
说着,孙妈妈从围裙口袋里拿了块奶糖放在桌上。
秦暖眼睛突然有些酸胀,“谢谢您……”
“这有什么好谢的。”孙妈妈一脸和善,“药太凉会影响药效,这应该差不多了,您快喝吧。”
“……”
秦暖眼睛里的酸胀一下就没了,她真不想喝药……
不过对面有个随时要给她安排堕胎手术的男人坐着,她再不想喝也不敢再表现出半分!
秦暖英勇就义的拧紧眉头,然后端起药碗,深呼吸,仰头灌药。
咕噜咕噜……
酷刑般,秦暖忍着恶心,一鼓作气将小碗里的药喝了个底朝天。
想吐。
而且药虽然已经喝下肚子,但是那种苦涩的味道却还在味蕾间停留着驱散不开,秦暖忙伸手去拿桌上的奶糖。
可是她连糖衣都没碰到,就已经被人抢先一步。
明明应该在对面用餐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侧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拿了那块奶糖,然后直接一个抛物线,精准的投掷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你干什么?”秦暖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被那阵苦涩的味道给腐蚀了,可是他却把她这会最需要的东西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结果,傅承止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冷着脸命令孙妈妈,“下次不许给她糖,影响药效。”
“……是。”孙妈妈不敢多说什么。
傅承止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座位,继续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