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室里痛喊声一刻未停下,余若安脑里嗡嗡,扭头见惠妃苍白的致歉,以及齐胤沉闷的脸色。与上先前宋立姝一事,齐胤大抵是不会信的,也没有精力去信。他原是个待妹妹嫔妃们偶露出温柔的三皇子,忙于朝政,细思天下事,连余若安都留意至齐胤逐渐变的冷漠,虽依旧是持敬孝意,但情绪除怀疑,深沉外的便好似消失了。“是本宫,慈宁宫里上了冰酪,未留意淑妃用了,冰冷之物下肚,怕是因为这才。皇上坐吧。”
望余若安好几秒,坐到椅上,齐胤又站起来踱步,其心中焦躁尽显。
“淑妃娘娘难产了。”等了半天出来的却不是好消息,说是脐带绕颈了一周。端进去一盆盆热水,来往的客人越发慌乱了。
“一定会无事的。”惠妃顾不得旁的,捻起了佛珠。
做为慈宁宫掌事的,闻公公去安排人守殿里殿外,以免人手闲杂多生事。杏雨则是去安排进屋舍所需用的东西,还有督使人手。
喊声逐渐听得出来气弱,但丝毫不减力道。余若安往后退了退,往慈宁宫外走还是听得到淑妃略显凄厉的声音。分明方才还好好的,要是再快些,再快些阻止她就好了。淑妃有可能会死的念头一旦出现在脑海里便挥之不去。
这种恐慌感突然袭上来,她原是该坐在慈宁宫里做出安稳平和的样子,而不是茫无目的地往慈宁宫外走。想着停下了步子,贴着赤红宫壁余若安缓缓坐下。病里时常受关照,温暖地竟使她变得这样脆弱。余若安咬过自己的腕臂,安定的日子过多了,忍受变化的能力便越来越弱。
甚至,甚至想见楚桓不成不变带着暖意的笑。这世上的人都变了,或许连同她自己也是的,但楚桓好像永远不会。她不自觉去依赖这种感受,腕臂上传来的痛楚使她清醒,楚桓笑意下亦是有疏离的。宫里头凡事不可当真。
有何可惧?大不小宫里少了个淑妃,再进了旁的闺秀。这样想,虽心尖湛出些许了凉意,但初时的畏怯一扫而空。
再度回了室院里,喊声仍没有止歇。
“娘娘,生产不是一时的事情,估计还要短时辰里是还不行的。”闻公公刚好走过来,他也只知道一些皮毛的事情。觉余若安毕竟是年纪小,这等场面怕是会吓着,特做完了事情后就过来安抚。
余若安已稳定住情绪,坐到了椅上。皇上同惠妃就没这么好的意志了,谁也无法安定坐下。
“要不要老奴再去拿椅子来?”院里唯有初搬来的那把椅子,然后让余若安坐了。闻公公看了看皇上惠妃,总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站着。
“不用。”难为还要跑一趟,余若安想院里多了几把椅子也不好看。
闻公公说的不假,夕阳西落,月升空。点了烛灯,慈宁宫亮亮的。里室里声音都已经嘶哑,终于迎来了一声婴儿啼哭声。
门被‘啪’地一声打开,嬷嬷抱着在襁褓里的婴儿,欣喜出来,“恭喜皇上,贺喜太后娘娘,是位俊俏的皇子。”
惠妃长吁出了一口气,离齐胤两步远不敢贸然上前。初得了孩子,齐胤并不在意,上轻手轻脚地从嬷嬷手里接过。抱孩子的手法并不生疏,青紫的婴孩儿看不出来多可爱。他初为人父心中有许多感慨,“取安逸两字,太后觉如何?”
寓意是想让他余生过的安逸,余若安一下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安逸两字很好,但好逸恶劳成不了大气。皇上何不再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