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百姓跪了一路,余若安望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杏雨以为余若安是累了,宽声道:“娘娘莫是累了,便靠在奴婢身上吧。应该会有些远。”杏雨也没有去过皇陵,说不准。
余若安一贯没有与人靠近的习惯,她冲着杏雨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背脊挺得很直,阖住了眼睛独自小憩。
宋太妃那边却是难受得紧,齐汐经过那一次哭晕之后就去休息了,没曾想还是感染上了风寒,轻微还发热,但先皇驾崩入皇陵这么重大的事,她身为皇女怎么能不去呢。
这么着一早,头上尽是虚汗,唇也发白,衣裳本就着穿着素静,瞧着都有些骇人。宋太妃才落了泪,这是自昨日起初次落得泪,“御医呢,怎么没有随行?”
“回太妃娘娘的话,御医开了药,也没有办法在这路上熬啊。他跟在队伍尾了,等到了皇陵那处立马熬药给郡主殿下喝。”李嬷嬷也是差急,忙打听过来在轿子外回道。
“母妃,我没事,只是有些受了凉。”齐汐替宋太妃拭了泪,宋太妃止住了她的动作,从李嬷嬷那里接过一个厚的毯子亲自实实地盖在她的身上。
余白间骑着马,至余若安的轿子边上,“臣参见太后,如此在马上便不便行礼,也烦请太后娘娘不要仗着自己升至了高位看不起臣这个官职卑微的爹爹。”他那日是听了余老太太一阵数落,还背上了教子无方的罪名,他还有些不相信这个平日里最是温顺的嫡长女竟会是这个样子。
未待杏雨唤,余若安就已经抿唇讽刺地笑了,随后睁开了眼睛,“如何能看不起爹爹,我这个高位可是爹爹送女儿的。”余家的这群人到底是日子过得太过顺畅,真以为自己权倾朝野了。
“那是皇命不可违,你难道要让余家为了你跟皇家闹翻脸吗?”余白间没想到一向懂事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压低的声音咬着字极重。他忌惮余若安会有这种想法,哪里容得,这一句说得极坚定,不容质疑且理所当然的态度。
余若安拉开了窗口绣着门布的帘子,直视着余白间,这是大了之后,难得正视着他,看得出他与余希颜的几分相像,挂着顺滑规整的胡须,衣冠楚楚,年纪只是与他多增了些成熟的气质,他的眉头高高耸起,眼里扬着怒,以及谴责。
余若安轻笑,用极低的声音道:“你既不曾愧疚,如何能说皇家逼迫呢?爹爹只不过是借着个虚名而掩盖自己的虚伪罢了。”
余白间被‘爹爹’二字揪住脖子,一时如食蝇咀。她竟会如此直言。怒瞪余若安,又被她坦然生疏的眸子一时错开了自己的视线。
“余丞相,怎么会在前边?”宋太妃本就急着到达皇陵给齐汐熬药,落入余若安之后难受得紧,刚好瞧见余白间那个外男也走在了她的前对,气恼地顾不及自己的仪态,大声地问出来。
两车之间的距离本就没有多少,这一声听得很是清楚。
余白间勒住缰绳掉转头,临走警告了一句:“在宫中安分些。”
“宋太妃那边怎么那么大的火气?”余若安对于余白间的心性早已熟悉,除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再无其他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