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我母家来的宋立姝,你姝妹妹,来了好一阵儿了,你一直忙,今日才来给你见见。”宋太妃说这话,脸色也未缓和多少。介绍宋立姝,只轻飘带过。
案上堆搭的奏章许多,坐在案前齐胤的眉头不解,若是往常,他定能发现宋太妃意欲让他关心的神情,偏在这边关战事纷乱蹊跷,使人抓耳挠腮担忧的时日,他只轻声恩了一声,没有说再多的话。
宋太妃拿过了齐胤的笔,一旁皇上的待奉公公王公公都惊了,这可是皇上编批奏章的时候啊,怎么可这般。她随后拉住了齐胤的手,慈爱状:“皇上,好些时候了,你就歇歇吧。”
王公公再看向皇上,他眉头皱得好像越发紧了。不过齐胤耐住了此刻烦躁的心绪,母妃也是关心他,顺了她的意与他们一行人坐到了偏殿,叫人上了茶点。白日里落下的,夜里赶出来就是了。
“这是南面,细腻,宫里秋日才得了许多,皇上瞧可中意,若中意,我就让皇后明年也进着些。”宋太妃暗思量,“嫔妃们也似喜欢,自己宫里吃不着,今都去了太后那。”神色辗转变化快,原还慈爱,下一刻即苍白。
“今年有旱,粮食都是稀罕物,太后宫里也没多少,难得她舍得分与旁人。”齐胤回了话,视线落在前下方,晃着神。
宋太妃嘴角撇了下去:“她自小就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出了阁就坐了皇后,未经苦难,一举又成了太后,哪里懂得事物珍贵。”想及此,自觉有些酸楚意味,情绪低沉。
李嬷嬷在一旁心焦,太妃娘娘怎么还不说,皇上这儿忙的事情紧凑,哪有功夫与她在这儿兜圈子啊。
忍下心中的不适,宋太妃看了眼乖顺的宋立姝,“立姝好些年没见,都已经生得这样端正了。我十五六岁那年入宫,自此后就再未见过旁亲,这才央立姝来宫里作陪,她说话讨人喜欢,就多留了她些时候。”
“恩,母妃想留,留了便是,宫中也不缺她一人用度。”齐胤用不下糕点,茶也不怎么想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到了正题了,宋太妃用着委屈的腔调:“是这样的话,却不想连这样的小事都落人口舌了。太后竟以为我有意于让立姝与皇上你结好,这都是看缘分的事。她用责罚下人,指桑骂槐,当着其余嫔妃的面,暗指寿安宫带坏了宫里的风气。我,我实在是冤枉,从未丢过如此大的颜面。”
“她纵使是太后也不能由此待母妃。”齐胤沉住了脸定音,宋太妃她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她撞入了齐胤深沉的眼子里,只听着渗着冷漠的声音,“母妃,你来朕这里,只为了说这个吗?”
“我当然还是为了关心你。”宋太妃辩解,齐胤落在她身上的疏远视线是那么熟悉,竟有几分像了先皇。再欲多多说几句。
齐胤已经望向了王公公,起身了:“王公公,送母妃她们出去,朕还有要事要做,就不送母妃了。”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望着他的背影,宋太妃心往下沉了沉,“立姝,你去寻汐儿玩吧。我有些乏了。”
宋立姝听了话,往另一侧离开了。
天亮晃晃的,空气里的冷意使阳光的光亮显得着实虚情假意,一点也不暖和。
宋太妃身边只带了李嬷嬷,两人走在道上,四处寂静得很,往常宋太妃早嚷嚷了起来,偏这次安静,良久未听其声,李嬷嬷抖着胆子先出声了,“娘娘,皇上的意思是?”
只听着一个从嗓子里直冲出来的词,“要事!”宋太妃未停住步子,“他说有要事要做,我的颜面,他生母的颜面啊!”由低至高,宋太妃最后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她不觉得皇上少几日认真处理事务会出什么乱子,先皇不就是那个休闲地度过了后半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