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嬷嬷也是大惊了一场,她怎么会那么不注意让小姐簪了红钗珠,也幸好今日先去见了太后,若是那宋太妃,估计就不会像抄佛经这般容易过去了。
“娘娘,后宫虽不能干涉前朝,但却息息相关,你在宫内出什么事,且不说老爷心疼你,他的处境也会受到牵连的。”
“我爹是三品尚书,他最有才学,皇上他不能没有我爹爹的。”淑妃是怕了,毕竟国丧期间穿红戴绿是诛九族的大过失。而她爹可是她如今在宫里惟一的仰仗。
“是,是,老爷是不会出事的,但您这话万不可当着皇上的面说。”赵嬷嬷退跪到一旁,手叠在膝上,望向前边矮桌上的笺子。“还有娘娘,老爷那边来信说皇嗣的事。”
竹简上刚好于这句话后被抄完,淑妃放下笔,脸上比方才还多了些愁思。“皇上至今没有子嗣,你也不是不知道原由。寿安宫的那位哪里能让孩子出自除皇后之外的人?如今又因着国丧,守孝需三年,皇后迟迟是不会定下来的。”
“此事,且交给老爷吧。”赵嬷嬷扶起淑妃,小声定了音。
天蒙蒙亮,从东边冒出了个尖,宫中红墙应笼上了一层金光,像极了地上的神仙居所。
余若安轻手轻脚,将自己的衣裳穿戴整齐,还是昨日的那件素白衣裳。头上簪了一根梅花样式的金钗。
昨个夜里,并非杏雨守夜,而是一位年少的小宫女,她怀里抱着一盏燃尽烛油的灯坐在地上睡得正香。
余若安从她的边上慢慢越过,踏在门坎上一跃便到了门外。一个人在宫中慢步很是寂寥,好似世上的一切都没了,只剩下自己一人。
往高阶上边走,能离宫外近一些,也离能空旷的天近一些。她站在外围最边上的墙楼上,望向里边的三宫六院,连屋顶边延的翘脚都是雕刻得精细。
每个宫门前都挂起了白绫,明日是先皇入葬的日子了。余若安与先皇全然是陌人,甚至连一面都未见过,她只知道,他当皇上当了半辈子,在宫中住了一辈子,如今他可以出去了。而她得留在这边,一直到她死的时候。
余若安朝着初阳张开手,光出指缝中溢出。耳侧忽然传来了钟声,是墙楼的另一边较远处。
一个公公眼睛眯着一条缝不知是困的,还是眼睛生来便小,他衣冠穿着恭谨,手中拎着一条从上边悬下来的绳,一下一下的晃着。
咚,咚,咚,晃了三下。他就下了楼墙。
余若安瞧着他走了,才走过去。抬头看,那公公敲的钟是乌黑的,已有两三条裂痕,看来是有年头的物件。
“国库不充裕还能是妇人们的错了吗?当然得从百姓那边多收税了。”楼下忽传来声音,语气颇不甘,分明是讲道理的话,却透着不谙世事的混子心态。
低头去看,皆是袭着朝服来上早朝的高官重臣。他们排列整齐,手中持着竹制的朝笏。前行的方向正是太和殿。
方才说话的那人掩没在低着头束着冠的朝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