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堂所见着的摆式不同,这个棋盘以及棋子显得格外得主人重视,用得上好的木料,以及色泽剔透空明的玛瑙为黑白子。棋盘上边还留有落子的痕迹,周边还放了烹茶的器具。
齐子珝接过一盏木茶杯,茶香沁人。再望楚桓,泉水在壶中咕嘟,白雾升腾。风撩竹叶,翩跹晃动散出声响。在这方坐下,瞬时心神便安稳下来了。
“不知我这里的茶可合你的胃口?”楚桓收起原先便摆在案上的黑白子,出口闲谈道。
“先生曾说茶论香,色,味,这茶三者皆上乘,是子珝享了皇叔的福气。”两手奉至嘴边,品了一口,略苦清香之味充溢于唇齿间。
棋盘上都整理清了,楚桓问:“黑白?”
“黑。”齐子珝自认棋艺不精,也不逞强。细稔了一粒乌黑子,圆润细腻,紧张了一会儿,才落了子。
“咚——”,其声仿若水滴滴落深潭之中。这棋盘果然是个稀罕物。
局面上才落了几个子,胜负便差不多了然了,齐子珝终究是年幼,一眼就能使人看出他学棋不久。很快就要失了兴致,楚桓唇一抿,谦笑,暗中让了好几步。
未了,齐子珝就又渐渐专注于其中,直至迟迟落不下子,觉着口干,喝了一口手边的凉茶,才回过神来。
“是我输了,承皇叔相让了。”
楚桓揽袖,低头继而收拾棋子。齐子珝也跟着收着,“皇叔觉得文忠先生一词之中‘天下归一则和,大和乃百姓幸事’可对?”
“你如何觉得不对?”楚桓反问,对于这个疑问扬起了兴致。
“我倒是并没有觉着不对,只是听闻朝上有一党言‘两国对立,相互制衡,才可称为大和。’也并不觉得有错处,这才疑惑。”齐子珝眸子澄清,没有察觉到半点不妥。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连取考的题都有关两国之事。齐子珝只是偶然听先生们议论才听了一耳朵,却不知道他们所探讨的是齐楚两国的事情,若是知道的话,也不会来问这楚国的质子殿下了吧。
楚桓合上棋匣子,抬首直视着齐子珝。齐子珝被皇叔认真严肃的目光诧异住,不禁咽了口水,眼睛一眨,视线一晃。再瞧皇叔的模样又像往常一般温和,一度使他怀疑自己方才看花了眼。
“若圣上圣明,统一未尝不可。若两国可制衡,两国未尝不可。且不知子珝是以臣还是以民,亦或是以君来看两国之事?”楚桓二问。
齐子珝惶惶无所答,不敢再多言语。
“两国之事乃国事,国事非朝臣非圣上不得议,你与我言,莫与他人道罢。”楚桓知齐子珝是年纪轻轻从未思量这些,也不再难为他。“偶然听见宫里的宫女闲谈,这才知晓太后采那桂花是为了制糕点,还烫伤了手。宫中一贯肃静,这几日却总有闲言碎语,关于太后的尤多,连我也听到了许多,你想必也是听了的。”
齐子珝捧着茶盏,认真地听着皇叔接下来的话。他个头小小,白锦缎束着发,微仰头目光诚挚。
“他们说太后入宫要把这宫中的花都摘尽,所有的事物都亲手来做,好让世人看到她的贤明,好配得上太后的位置。”楚桓说着说着,笑出了声。
“传言确是太过于夸大。”齐子珝道。“太后娘娘如今已是太后,世人对她的所感空是多些点缀,没有那般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