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套上外套，兴许是章杰凌回来了，觉得有树可依，不必再流连于酒吧这种纷扰之地；亦或是想起廖商陆，觉得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

不管因为什么，江之都没心思成为醉生梦死的那只蜉蝣。

乘着章杰凌去开车的时间，江之伸出纤长的食指在吧台上敲了敲，梁亚没什么情绪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是不是也和这些人一样。”江之看着那些喝大了的人，烟雾缭绕，笑的狰狞。

“任何人想死，滚出去就行，别脏了我的地。”梁亚冷声道，勾起令人极不舒服的笑容。

“我算是迷途知返吗？”江之垂下眼，自嘲地说道。

梁亚是个狠心的人，看透世态，看透人生，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直在保她的命，不然早在几年前她就该烂在灯红酒绿下。

“最近叔怎么样？”章杰凌问道。

“出院了，短时间里死不了，”江之伸手系上安全带，“还有精神听高层汇报项目进程，不用担心。”

章杰凌轻按了一下女人的头，笑道：“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他知道江之的家庭关系淡薄，当初他一个人被留在国内，说着不想不念不牵挂，可每晚的国际电话他一个也没落下。

毕竟是亲人，总归是个庇护。

章杰凌怎么想的，江之根本不知道，只是觉得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很没规矩。

“没大没小。”江之伸手按了回去，即使章杰凌还比她大三岁。

“谈个恋爱吧。”章杰凌忽然说道，路灯的灯光从他脸上一划而过。

江之侧过头，眼神明亮，嘴角上扬起漂亮的弧度，“和你吗？”

章杰凌没好气的说道：“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脾气那么大。”

和江之相交的那漫长时间里，他被女孩管过、忽视过、闹过、使唤过…只是曾经喜欢过吗？章杰凌也不好说，毕竟小姑娘长得漂亮，是人都喜欢。

假设这相交的时间延长至一辈子，细到朝夕相伴、柴米油盐，章杰凌觉得自己似乎也挺惨的，想到这，不禁笑了。

“我可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啊。”江之故作感叹。

章杰凌加了点速，超过前面的黑色轿车，“注意辈分，我还没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呢。”

江之耸了耸肩，看向窗外。

外面的世界真漂亮啊，和她的夜晚是截然不同的两极。

“抓紧谈个恋爱，不然我都怕你嫁不出去。”章杰凌淡然道，因为廖商陆的出现，他希望江之能尽快有个归属。

“还早，路要一步步走。”

这些年她故意听不懂各种明示暗示，配合着将套路表演的绘声绘色，因为她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路是要一步步走，可她不想走。

“我听一森说——”

江之不解：“医生？”

章杰凌愣了一秒，晃过神来，“陈一森。”

江之“哦”了声，喃喃道：“是一森。”不是医生。

女人捏了捏眉心，“陈一森说什么了？”

章杰凌轻咳一声，“陈一森说廖商陆回来了。”

他是非常希望廖商陆能离江之远一点，年少无知的时候会唏嘘他们两个争吵不断，庆幸自己和江之的关系如此稳固，后来甚至还惋惜他们吵到最后把多年的情分吵散了，可本该散了的两人因为廖商陆的回归又有了新的联系，那是不是间接说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是最稳固的……

江之反问：“怎么了吗？”

章杰凌缓缓停下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对上江之的双眸，“就是以前挺看不惯他的，傲的很，我那时候那么有钱都没他会端架子，而且你们俩还总是没两句就闹起来，我觉得——”

“你想说什么？”江之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不是章杰凌讲话的风格。

章杰凌语塞。

“只是不想你们隔了这么多年再见面，关系还那么僵。”章杰凌说了谎。

“我和他没你想的那么僵，不用担心。”江之笑着松开安全带，最近他们还共同吃了饭，这不是有所缓和吗。

“明天一起去打网球？”章杰凌问。

江之顿了顿，随后点头，“好，虽然我已经非常生疏了。”

“上去吧。”

“明天见。”

看着江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章杰凌抿着嘴觉得苦涩。

问江书哲，她说不用担心；问廖商陆，她也说不用担心。和她相关的，统统不需要别人担心，那是否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和江之……

“不。”章杰凌摇了摇头，他和廖商陆在江之心里的地位是不同的，廖商陆只是比他更早认识了一个叫江温青的女孩而已，余后的时光岁月他们都是平等的。

比起廖商陆，他才是江之人生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