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哭的李芬芳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此时是侧卧的姿势，肚子大起来，睡觉都不能随心翻：“没事…不疼…你睡吧。”

张平江急道：“不疼怎么哭了？疼一定要说，不说我就带你去医院了。”

李芬芳：“不疼，不要带我去医院，没事去医院，浪费钱。”

张平江：“钱算什么，没有你重要，你不告诉我为什么哭，今天晚上别想好过。”

这话听起来真是威胁意味十足，李芬芳依旧没有换姿势，大肚子实在不方便：“你别管我，明天你还要上班。”

张平江：“你不和我说个原因，我今晚上就不睡了。”

李芬芳：“肚子里小孩是我当时骗你才有的，你不喜欢，我也不逼你喜欢，我自己怀肚子自己生小孩就好了。”

说到底她故意勾着，他像毛头小子似的抵不住，有了孩子，主要责任在她。

张平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事，谁说我不喜欢，我的种我当然喜欢，这么长段时间我煲汤熬汤做饭菜，你还觉得我不喜欢吗？”

不是这么个事，李芬芳也不藏着了：“我不能因为小孩的事跟你耍脾气，小孩的事是我的错，你想对我好，我接着，但我朝你发脾气，你迟早会受不了。”

怀孕这么长段时间，媳妇真的没有动过大火，骂人都不太有，脾气甚至比有小孩前好，张平江以为是没什么事情值得媳妇发火：“小孩是我的，你怎么样我都受着，我受你的气还能比你生小孩痛？傻媳妇，别提你骗生小孩的事了，没有我，哪来的小孩……就因为这事半夜哭吗？是不是平时也躲着我在哭？”

李芬芳：“我哭是因为在想，我肚子那么大了，会不会破掉，我会不会死，我还年轻，还没过几天好日子，我不想死。”

大半夜就容易想多，李芬芳半夜醒来睡不着，想着生死问题。

肚子越大，她越害怕，觉得肚子里的不是小孩，是炮仗，随时都能炸开，把她炸得血肉模糊。

怀孕如果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她肯定早就和张平江说着些话，但并不是你情我愿，还是她故意设计他，如果她还说这种话，是不是太矫情了。

既然这么害怕，当初为什么要急着怀孕，自己惹的祸自己负责。

“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芬芳，我们能长命百岁，活到曾曾孙出来，等六月我就接你去城里，快生了给你住城里医院，没事的别怕，我陪着你。”

李芬芳的预产期就在六月中下旬。

她还是没想开，居然交代起“后事”：“我们村以前就有不少女人生娃死了，有的娃一起死，有的娃活下来，妈死了，如果我和娃一起去了，你也不用想我们，如果娃活着，你给娃娶了后妈，你要让她对我娃好，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想到自己的娃要在后妈手下讨生活，李芬芳眼泪珠子又掉下来了。

她苦命的娃哟。

张平江：“芬芳，你别瞎说，你和孩子肯定都没事，而且我也不会娶第二个，这辈子就你一个……不会有事的，县城医院比产婆靠谱。”

李芬芳：“嗯，我知道了，你睡吧。”

媳妇这样子还没生小孩人就先出事了，张平江根本放心不下：“媳妇，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是什么感觉吗？”

她记着：“你说过，天上的仙子下凡了。”

“我说过了吗？”张平江差点就说不出来话，媳妇咋把他要说的说出来了。

“嗯。”

张平江：“仙子太虚了，我说个实在的，当时我在想啊，这谁家的姑娘，怎么长得比花还美，我问建业你是谁，建业说你面生，建业都觉得面生，我肯定没见过，见过还不得记住，记心里去了，我为了你还去看戏，我平时都不爱往那边去。”

“我记着，你当时膝盖都要碰我腰上了，我想坐前面去点，但前面的汗酸味太重。”李芬芳没去想孩子的事，一下子被张平江带进回忆里了。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已经是前年的事情了，但她还记着细节。

张平江继续：“你小姐妹先走，可把我给乐坏了，马上坐她位置上，你还抓我手腕了，把我整得心脏怦怦跳，可惜你很快就放开了，还想你多抓会儿。”

李芬芳：“我和你又不熟，为什么要多抓会儿，你那时候是不是一直盯着我后背看。”

张平江：“嗯，你看戏，我看你。”

李芬芳：“你别说那么好听，偷看我就偷看我，我看戏看进去了，但偶尔觉得你一直在看我，还想看看你是不是走了，走了最好，烦人。”

张平江：“不是偷看你啊，我就当着所有人面看你，让认识我的人知道我看上你了。”

“要不是你长得俊，声音又好听，我早就跑别的角落去看戏了。”

“媳妇，你不要这么看长相好不好，我长得丑你就不和我好，不理我了？”

李芬芳：“就你做的那些事，再加个丑，靠近我，我不揍你算客气的。”

“唉，还是得感谢我爸妈，把我生这么俊。”

“是得感谢公公婆婆，没有他们哪有现在的你。”

张平江：“芬芳，当时你听我年纪小不要我，我心都碎了。”

“我不是没想过找比我小的，比我小我就觉得是小孩……这都结婚了，别提这茬。”

当时她妈怎么开解她来着？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

她不记得了，但现在的确感觉到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决定拆两章，晚时候再更一章，合起来也算肥章吧__，这个月剩下的十几天，要么两章要么二合一肥章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