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工作能捞到不少油水，但在这些事上，都是你盯着我，我盯着你。

吃饭的人不敢粗心大意忘记归还饭盘，工作人员更是互相监督，所以在秩序上保持得还算良好。

李芬芳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不过只凭她眼睛看到的，差不多也能了解了。

“好淡，还不如家里咸菜香。”饭菜打好，李芬芳尝了味道，印象不好。

张平江：“芬芳你不想吃的话，等这个吃完，我带你去吃煎饼，可香了。”

“不要煎饼，能吃饱的，我只是觉得有点淡，浪费好菜了。”李芬芳开始一口接一口吃饭。

见媳妇吃饭了，张平江也开始吃饭，不过吃两口都要看一眼媳妇吃饭的样子。

他确实觉得自个儿媳妇好看，越看越好看，看着媳妇吃饭，再难吃的饭他都能再吃一碗。

李芬芳：“你吃饭专心点，吃完交好盘子就走吧。”

张平江：“晚上不用来食堂了吧。”

“那你晚上想带我去吃什么？”

“要不要吃拉面。”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吃的地方。”都不带重复。

早饭店、煎饼、拉面……他知道的可真多。

他们村子里就没这样那样的小饭店，谁会有钱去吃那种店，在家里能吃饱饭就很不错了。

张平江：“我也是别人带着去的。”

“你可以跟别人去吃饭，不能和别人学坏了知道吗？烟酒能不沾就不沾，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不要脸皮的张平江笑着答应了。

清楚张平江的人都知道，平时吃饭就他最喜欢吆喝，因为客气，人缘也是很好。

真要说学坏，不如说他别把旁人带坏就好。

吃完午饭还好盘子，李芬芳就和张平江准备回宿舍了，只是刚到食堂门口，就遇到一事。

一个大妈把盘子装进编织袋想要带走，被人发现当场抓包，大妈还想跑，夫妻两人正好撞见大妈跑到食堂门口，被食堂工作人员逮住。

大妈死不承认，还不给打开编织袋。

食堂工作人员说大妈再不交盘子，他们就要去告诉她儿子的领导。

这个大妈很是眼生，饭票要么是捡的，要么就是儿子在单位上班，最近才过来看儿子。

食堂是几个单位共用的，还有不少厂子，职工比较多，比较杂，但知道名字就很容易查，到时候老妈犯错，儿子是要受批评教育的。

“儿媳妇，你跟他们说说，妈没偷东西！这东西不是你要妈给你拿着吗？”

谁也没想到大妈突然会来这么个操作，李芬芳见大妈对准她，飞快躲闪：“大娘，你是谁妈呢？我可没你这种妈，你要是再这样耍赖，我可要把你告到局子里去，让你吃牢饭！给你蹲几年，看你还老不老实。”

“儿媳妇，你可不能这样。”说着，大妈嚎啕大哭起来。

张平江原来站在李芬芳身后，又因为旁边不少人，大妈可能没注意到自己污蔑的是他媳妇：“大娘，你说我媳妇是你儿媳妇，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妈？大家，我想你们当中肯定有认识我的，知道我是谁，不认识的也没事，我在这里说了，我叫张平江，运输队的，你们可以找我同事打听打听我妈长什么样，他们可都知道我爸妈啥样。”

他爸妈来过城里，虽然次数不多，但每次他都会带着他们去他上班的地方，还真有不少同事认识。

“这大娘真无赖，我明明看见她把盘子的饭装饭盒里，盘子和饭盒一起放进编织袋了。”周围有看见的人开腔。

也有别的人附和，大娘偷盘子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而且想偷偷的也没办法，根本藏不住，周围好几个都看见了。

张平江：“查查是谁的饭票，我现在就带我媳妇去找他领导对质，真是什么脏水都往我们身上泼。”

“对啊，我们要是不说话就给赖上了，以后走外面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找领导去，不能接了这盆脏水。”李芬芳实在气急，完全不肯善罢甘休。

食堂工作的几个大妈大叔，真把编织袋抢来打开了，的确有个饭盘，立马就去找收票员问是谁的，收票员查到，是一名罐头加工厂的工人。

大妈见事情不妙，又说自己是捡的饭票，李芬芳在旁边凉凉道：“捡的我们也要找他本人，这事没个公正的结果，就是助长歪风邪气，以后食堂盘子谁都能偷，还能赖到好人身上是吧，这次要不是有大家看见，我和我男人就吃哑巴亏了。”

好人当然说的是她自己，不能因为她漂亮就给她扣屎盆子吧。

肯定是她太漂亮了，在人群里过于显眼，一眼就被大妈赖上。

呵，真当漂亮的人不会说话，光会吃闷亏？

“是啊，要不是大家看见，我和我媳妇就吃哑巴亏了。”张平江在旁边点头道，看着十分认同媳妇的话。

“我们先去找这位食品加工厂的同志确认，饭票是不是他丢的，老林，你在这里看着这个大娘。”

明显是食堂的一个小领导出来说话了，他吩咐完老林，就问张平江李芬芳夫妻两个要不要一起去罐头加工厂问问。

现在名声是很重要的，这小夫妻两个要是被污蔑泼脏水了，出去外面会被指指点点，有心人上单位举报，还要丢饭碗。

在这里工作的，进来可都珍惜工作着呢。

张平江问李芬芳意见，李芬芳没多想就决定去了，谁叫那个大娘成功恶心到她了。

大妈怎么闹，都没人理她，叫老林的也不准她走，叫上几个人一起看着她。

去罐头加工厂，很快就打听并且找到了大妈的儿子，食堂小领导说话也比较有技巧，说是没见他本人过来，是一个大妈来用的，他们食堂谨慎，打算确认一下。

大妈儿子很快就说是他妈。

既然承认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不少。

小领导直接说了今天食堂真实发生的事，已经有不少附近单位的人知道他妈，也知道他这个人了，但只要没人告发举报，这事就过得去。

不说那些隐藏会举报告发的人，明面上也有会告发的——本次事件受害人张平江李芬芳夫妻。

大妈儿子求他们不要去举报他，说他工作多不容易，还给了夫妻两人饭票赔偿。

李芬芳觉得这是在贿赂，她和张平江不是当官的，但她知道很多戏本子里贪官结局都不好，怕她接了，给张平江留下话柄，于是不吭声，尽管很想要。

而张平江本人压根看不上饭票，于是连个眼神都不给。

食堂小领导做主接了饭票，还从身上拿了小章，一张一张敲过去，饭票交到李芬芳手上：“上面敲了我的章，不会有人误会你们拿了别人的饭票，有事找我就成……事情在你们夫妻两个这里算过去了，不要在心里留疙瘩，大娘这里还没过去，我们会好好进行思想教育的。”

李芬芳装作很勉强的样子收下饭票了：“现在都说好了，我们两个肯定不会去举报你的，谁的工作都不容易，如果大娘真要害我男人丢饭碗，我肯定闹大，谁都别想好过……这种妈你还是赶紧带回乡下去，在城里迟早出大事，真要哪天被你妈害了，有人举报你，举报你的人，你往平时和你不对付的想。”

夫妻两个并没有久留，小领导则是留下来继续给大妈儿子思想教育。

拿了饭票，李芬芳心情更加好了，比早上还好，走路都跟要跳起来似的。

“芬芳，你不生气了？”

李芬芳：“我生什么气，不生气，我们叫什么？叫因祸得福，这几张饭票够你吃几顿饭了。刚才那个领导图什么啊，居然没直接告领导那里去。”

太阳晒得她可真舒服哟，免费的饭票也真香。

张平江：“这种事情能不闹大就不闹大，罐头加工厂领导也是领导，惹了领导不开心，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李芬芳：“官官相护？可这不就是一个工人的事吗？走了一个工人，还有很多工人想干活呢，又不缺这一个。”

无论哪个岗位，城里要招工，都会一堆人抢着去，完全不担心缺人。

张平江对媳妇的耐心一向很足：“芬芳，我打个比方，比方你开了个饭店。”

“嗯，我开了个饭店。”

张平江：“你店里一个上班的阿姨，工作上班表现很好，但她儿子在外面偷东西了，被偷的人家闹你店里去，要你赔钱，要你把阿姨开掉，你很开心吗？”

“不开心，闹心，根本不关我事，怎么就闹我这儿了，阿姨工作还行，人也好又知根知底的话，我根本不能开啊。”

“所以说，不到万不得已，食堂是不会去告领导的，现在没到万不得已。

那个大娘虽然是个老赖，但他儿子没有这么老赖，还是个胆小怕事的，这样说明事情就不必闹这么大。

食堂在场的人那么多，事情肯定会传出去，罐头加工厂领导会知道的，没准看食堂不闹大，还会给食堂好处呢。”

李芬芳：“怎么这么多心思的，不过我懂了，今天还真呛，摊上这事的如果不是我们夫妻两个，是别个不会说话的，比如芸芸这样，有理说不清，还要被人说白眼狼……不管这事了，睡午觉去，睡精神了你下午才好去上班。”

张平江有午休时间，货车司机犯困就容易出事，睡个午觉很重要。

“嗯，我也的确困了，睡觉。”

上午班结束的时候，张平江回到宿舍一次，只是没关注室内情况，睡午觉回来，发现宿舍简直焕然一新。

窗明几净，床单铺得十分整齐，地面没有任何垃圾，灰尘都不见了，桌椅板凳擦得水亮。

原来他的桌椅是这个颜色的啊。

“你把外面被子抱进来吧，不用敲打了，我敲过的。”李芬芳已经躺床上了，张平江一个人住，枕头就一个，是个长枕头，两人睡完全够。

张平江把被子抱进来，帘子都给拉好了。

“中午睡觉，晚上再来。”李芬芳压住张平江的手，不给他动手动脚的机会。

张平江就想着那事：“睡不着。”

“睡不着也给我睡，我困了。”李芬芳往张平江怀里缩，很快声音就带着睡意。

今天事情多，她没睡足觉，干家务活也很累的。

她有点好，就是睡眠很好，比张平江还更快睡着，只要想睡，马上就睡着。

张平江瞧着李芬芳的睡颜，眼神难得温柔，在她唇角亲了一口，也闭上眼睛午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成绩是我三本年代文里最差的，不过肯定也是我写最勤快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