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州,没人看的起她,即便她是烟花楼八年的花魁,即便她攀上了楚家嫡子,即便她家财万贯,因为她的身份,她活在这世上便是一个错。
看到殿锵锵,又一个干净清白的良家妇人,花娘已经可以预想到,过不了几日,她会开始在城中走动,她会认识城中所有权贵的妇人,她会成为那些贵妇宴席的座上宾,她会和她们一样成为无聊至极的女人,然后聚在一起擦着香粉,画着弯眉,赏着花团锦簇……唾弃她。
不过是这世上多了一个人唾弃她,花娘本不该在意的,因为唾弃她的人太多了,就算是骂也骂不过来。
不过就在那一刻,花娘突然想到了,殿锵锵刚来青州还不认得她,或许,她可以开个小小的玩笑,搞个恶作剧,这无伤大雅,也没殿锵锵刚才说的那般严重,她依旧会融进那些贵妇的圈子,只不过永远有一块小小的污点,永远低人一等。
这小小的恶意在花娘的心中无限放大,使她的心情无比地愉悦,她走上前去,莞尔一笑道:“是金家夫人吗?妾身今日正好在此预定了雅间,如不嫌弃,便同妾身一道吧。”
花娘带着得体的微笑,全身上下除了这一身招摇的石榴裙,她自认和那些官僚夫人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旁边的小二没有眼色,道出了她的名字。
花娘,这哪会是一个正经女子会叫的名字?
未出阁的叫小姐、姑娘,嫁了人的称作夫人,花娘是个什么称呼?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机会渺茫了。
不过她也不是轻易言败的人,她说出了楚公子的名讳,听闻昨日便是楚家给金老板和金夫人接风洗尘,谈起楚公子,她应该会把她误会成哪家的小姐吧?
可这殿锵锵却反问她是哪个楚公子,即便以前没来过青州,不知道青州楚家,昨日与楚家主见面也该谈到了楚家的几位公子,庶子向来是不作数的,楚家大公子远在京城,她说的自然就是楚家二公子楚暮云了。
既然殿锵锵故意装疯卖傻,花娘索性也失去了逗弄的兴趣,露出了自己的本性,看着这位金夫人应该不傻,看到她扭得那两下,即便不知她是青楼女子,也会为了自己的名声拒绝共餐,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殿锵锵竟然会同意。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花娘终于停止了狂笑,她的眼尾还残留着泪珠,这等狂笑之下,殿锵锵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尾极其细小的一条细纹。
早就听说了这位烟花楼花魁的大名,不但攀上了楚家嫡子,还在烟花楼足足当了八年的花魁。
八年啊,一个女子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也就是八年了。
再美的容颜也会老去,待她朱颜辞镜,不知又该何去何从?
“本以为青州又来了一个会做生意的老板和一个无聊刻板的贤内助,没想到今日一见金夫人,真令妾身刮目相看,想必金老板也是个有趣的角色。
金夫人说花娘是个坏人?不错,花娘的确是个坏人,而且还是个坏女人,这女人坏起来,可比男人可怕多了,不知道金夫人会不会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