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淳说：“我在考试的事上已经和父亲逆着来了。即使他不同意，我也一定要和你在一起。这事儿，我也可以逆着来。”

他说得又轻松又坚定。

白苗苗惊讶地看着他，对他的怨念消得无影无踪。

她轻轻地走过去，抱抱宋淳的肩，说：“你真好……但，你也不要因为我，和你父亲闹僵。”

…

在一个宾馆房间里，宋淳站在房间的一角。他的父亲坐在沙发椅垫上，翘二郎腿，抽着烟，阴沉着脸。

宋淳低着头，不去看他父亲的脸色。

宋父说：“我已经打点好了。你明天把这些文件交给严家村的大队长，然后你就可以跟我回城了。”

他说着，把几张纸推到茶几上。

宋淳摇摇头，说：“父亲，我不回去。”

宋父瞟他一眼，骂道：“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父亲虽然读过书留过洋，但那段战火中的经历对他影响很深，让他时常忘记文雅，常说些粗鲁的话。

对此，宋淳已经习惯了。

宋父吸了一口烟，说：“我听都听说了，你和严家村里那个养猪的小姑娘好上了。呵。”

宋淳听见他提起白苗苗，身子一僵，并不回话。

宋父说：“我看，农村对你教育得很好呀。思想真是先进呢。这境界，真是超过了我！”

宋淳不语。

宋父继续说：“你也不想想，那女孩和你有什么差距？那可是个养猪的！

这些话我本不应该说，这是歧视，是不正确的思想。可歧视是有道理的，歧视有时也是真理。

唉，如果我看见别人家的儿子这么傻，我会心里直乐呵！但是，你是我儿子，我就觉得羞愧了！我替你羞愧！”

宋淳这时抬起头，冷冷地说：“我不羞惭。若是羞惭，也是因为我配不上人家。”

宋父强压努气，说：“那个养猪的能有什么文化？有什么学识？你和她能一样？若是你和她一起，你俩以后生的崽子也是养猪的！”

宋淳语气很冲地说：“你管着到吗？”

他不允许父亲用这样的口气谈论白苗苗。

宋淳的父亲听了这话，顿时大发雷霆。

他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好啊！儿大不由爷，我管不了你！果然是接受先进教育的人！”

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嘲讽和恶意。

宋淳面无表情地盯着墙壁。但这面无表情，越发显出一股倔强劲儿。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宋父把烟头掐灭，说：“你回去好好想上三天，自己想好了，告诉我。如果你这次不回去，我再也不会给你任何别的机会。”

他相信宋淳绝对不肯一辈子呆在村里。

宋淳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倒退着走到房间门口，拉开门，退了出去。

宋淳的父亲看到他这样退出门，略微有点儿满意。

这说明，家里的教育还是起了很深的影响，这孩子还没有完全变野。

宋淳回到知青的住所。

和他同住的一个知青问：“宋淳，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