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着，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子弹打进了肩膀，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他黑色的毛衣流了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肖淑芬冷眼旁观，倒是跟在她身边的婆子着急上前，却被肖淑芬叫住了，又没有死，有什么好看的。

她淡定的放下手里的茶杯，另一只手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已经八十八高龄的她一头银白的发，一丝不苟的盘着，脸上满是褶子却耳聪目明，气势依旧，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绝代风华的影子。

傅哲言看着她的反应忍着痛笑道：您现在有孙子了，自然不怕我死了。不过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也总是在想，要是我真的死了，您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呵，你都死了还管我什么反应？我还能什么反应，当然是拼着这把老骨头把我的乖孙拉扯大，把这傅家的家业交到他手上。就和我当年拉扯大你，把家业交到你手上一样。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死在我前面，外人不但说我克夫还克子了。你是真打算让我这把老骨头被唾沫星子淹死？

那要看您呀，说着他把枪抵到了自己心口上，面露狠色，当年的事，您也该说清楚了吧。晨晨和卿卿根本就没有去坐那班飞机，也没有去本国对不对？她就在御城，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说到这，那股子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悲怆再一次袭来，他忍不住身子颤了颤。

肖淑芬拨动佛珠的手停住了，她忍不住阖了阖眼，莫名的有一种这孽缘，总归是又续上了的心情。哪怕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一想起那个女人她依旧恨得牙痒痒，她和自己儿子以前的感情多好呀，都是因为那个女人，竟然走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当年她就不该心慈手软，就应该直接弄死她。

她还没有嫁人，还在等着你？

当妈的就是当妈的，一针见血，狠狠地就刺进了他的心窝。他想到她身边的男人，只觉得有人狠狠拉扯着自己的筋脉，疼的他牙齿直打颤。

肖淑芬哼了一声，所以说，知道以前的事又有什么用。十年过去了，物转星移，什么都变了。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惦记着。

肖淑芬看着一说起这个话题还像个毛头小子固执、犯拧的儿子，最终妥协般的叹了口气，你爸爸是情种，你也是情种，傅家出情种，还真是一语成谶。罢了，我老了，管不动你了，既然你想知道，就告诉你好了。她确实没有和那个小丫头片子去本国，我拦住了她们，找了一对相似的母女用她们的身份上了飞机，没想到老天助我，出了事故，彻底的一了百了了。不过她在御城的生活并不好过，我把她从医院里赶了出去，还没收了你买给她的所有东西。

巨大的悲痛袭来，他不禁怒极反笑，声音里尽是凄凉，你不是说是她自己送过来的，想和我彻底的分干净了，还有那封信。

我逼迫她写的，一个小乡镇来的女人，无权无势的。离开了你，我拿捏她就像拿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况且还有一个人事不知的小丫头片子。所以呀，年轻人做人做事可不能做绝了，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还上法庭，要和你离婚争孩子，她敢把家里的事抖得人尽皆知，我就敢绝掉她所有的后路。

肖淑芬继续拨动她手里的佛珠，面无表情的继续道：她那个闺女和她一样是个祸害，得罪谁不好，竟敢得罪洛家的少爷。那是天老爷，好好的供着都怕供出错来，竟然把人家差点打死。我就让人用你的笔迹给她写了份逐籍令，把她从傅家逐了出去。还让人撞了她，算是个洛家一个交代。

儿子啊，这一切可都是用你的名义做的，这十年，你想想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而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她要是能原谅你，还是你心心念念爱的那个冯晨晨吗？说到最后，她不禁笑了。

她虽然看不上冯晨晨，但也不得不叹一句，那小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人，却没想到骨头那么硬。

不过再硬也硬不过自己的儿子呀。

她看着眼前脾气秉性，外貌习惯都像极了自己丈夫的孩子，不知道是爱多还是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