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站起来说话。”阮恬恬面无表情道。
她平日里极好相处,赵昭就没见她生过气。此时一见,赵昭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不敢站,心里满是懊恼。
归梧城的福余堂是他亲手所建,前前后后忙了不少时日,招来的伙计也是一个一个亲自过目。他在归梧城的堂里坐了一个月,一点点纠正伙计们的习惯,这才放心。
他们靠着红糖起家,又与文家签订了不少货物买卖,一点一点建立起来。其中的辛酸,赵昭最为了解。
等到博朗城的时候,归梧已经走上了正规。他派了手底下信得过的人来找地方,招伙计,因为那阵正好是收糖的日子,便只来看了半天。
万万没想到,就出了纰漏!
赵昭这次原本是要跟着商队往上京那边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谁想昨日突然有人来寻,说了博朗城的事情。赵昭当场出了一身冷汗,把自己所有东西都放下了,最后检查了一遍商队,然后快马加鞭连夜往博朗城赶。
“此番……”赵昭心里想着措辞:“出了这等事,都是下属督促不周。”
阮恬恬看着赵昭,久久没说话,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声,道:“你站起来吧。”
这次,赵昭站了起来,琥珀色的眼里满是愧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恬恬至今也没看官府那边的文书,赵昭却是全部了解了的,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所有说了出来。
赵昭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博朗城福余堂的建设,但也是将此事放在心上的。他派来的人名唤程陆,是他从一开始就带在身边的。
程陆到了博朗城后,也按标准找了地方招了伙计。刚开始的时候,招了六个人,各自有擅长的地方。程陆也观察了一阵,觉得能放心了,才离开了博朗城。
直到一个半月前,博朗城福余堂的一切都还在正轨上。程陆偶尔过来一趟,也没见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没过多久,博朗城的问题就显露了出来。
昭通、博朗、归梧三城在一条线上,然而昭通是西南五城的省府,归梧则在交汇处,凡是来西南经商的,都绕不开它。在此番对比下,博朗城就和个隐形人一样。说白了,便是这里根本没什么生意。
而福余堂给伙计们支银子,则是按照每月一笔固定的银子外加提成,提成是按照货物计算的。博朗城的伙计,基本上赚不到这笔钱。
于是,这群伙计里面就有人动了其他心思。
反正这里也赚不到提成钱,又没人日日盯着,干脆就不来了。他们一边拿着福余堂给的底薪,一边在外面另寻活计。当然了,他们也是有门面的地方,不能没人看着,于是便轮流过来,意思一下。
几个人沆瀣一气,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是属下在监管方面失了职。”赵昭反思自己。
阮恬恬听后,想到的却是更多。博朗城如此,那么在福余堂的版图里,又有多少个“博朗城”呢?
自己甚至没有亲眼见过几间福余堂。
想到此处,阮恬恬心中隐隐有了个想法,但她顺着敞开的门看见屋内放着的小小婴儿床时,又犹豫了起来。
然而当时的阮恬恬没想到,不久之后,一场意外会推着她走上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