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之!”阮恬恬忙在后面叫道。
刘启之闻声回头,行礼道:“夫人。”
阮恬恬抿唇一笑,与刘启之走进总督府,打趣道:“你以前可不叫我夫人。”
之前在东村小院,阮恬恬与顾云玩闹,威逼利诱刘启之改叫她东家。细想起来,刘启之可是她收的第一个正式小弟呢。
可惜上京分离后,大家就变得生分起来。虽然在夫妇二人的强烈要求下,刘启之也住在总督府,可他基本都宿在左西大营,并不常回来。
这次好不容易被阮恬恬逮住,她可不放人:“晚上一起吃饭。”
刘启之刚张嘴,阮恬恬便露出一个不容拒绝的表情,刘启之只好收了话:“诺。”
阮恬恬便笑。
刘启之这次回来,也是因上京来了家书。刘管家在信里叨念了不少顾母和唐宝的趣事,刘启之便将家书的内容分享给了阮恬恬。听到家人们的消息,阮恬恬晚饭都多吃了半碗——剩下没吃完的半碗,交给了顾云。
吃完晚饭,顾云和刘启之说事,阮恬恬则去灶房试熬了一锅糖。火候数据上次已经记录,这次的黑糖熬制的很顺利,想来明日便能将这方法教给孙嫂。
临睡前,阮恬恬给自己和顾云冲了两块新鲜出锅还没怎么凝固的玫瑰黑糖,揉揉自己略有些酸疼的手臂:“快尝尝怎么样。”
顾云品尝一番:“焦香,又带着股玫瑰的花香。不如红糖甜腻,却别有一番滋味。”
阮恬恬放心了。
第二日,孙嫂来总督府学习技艺,孙三百则继续去糖车坊做工。等糖车坊散了值,两人便一起按照阮恬恬给的名录挨家挨户找人。他们没泄露阮恬恬的身份,只说孙三百以前认识的大老板,有意要这么一批糖。
孙三百在昭通城很有威信,人们不疑有他。被选中的人家都很激动,表示一定能熬好黑糖。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过两日,“黑糖”“七百文”的消息已经流传开来。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找到孙三百,孙三百却都打了马虎拒绝了。
他说这黑糖熬起来麻烦,废糖率也高,货商苛责,有一定风险。
这套话术劝回了不少人,但有些人的心里还是犯酸。
萨萨婶家,一个矮胖的婆娘一边坐在屋里吃水果,一边愤愤道:“他当年受伤,还是我们家汉子天天背到医馆去呢!现在搭上了贵人,也不带着我那汉子一起发财!”
萨萨婶满不在乎:“熬糖能赚多少银子?你看看咱们,还筹钱吗?”
矮胖婆娘一听,脸色算是好了不少,哼了一声,侧头往窗外看去。
与安静的屋内不同,院中嘈嘈杂杂,彷如一个大市场。萨萨婶雇得几个魁梧汉子拼命维持着秩序,但还是有不少人拿着一兜兜银子,挤破脑袋一般往里面挤。
更声响起,为首的汉子将目录一收,大喊道:“到时辰了!今日不收钱了!各位明日再来!”
大家一片愤声,排在最前面的几个更是懊恼,埋怨着最前面那人:“都怪你磨磨蹭蹭!害得哥几个都交不上钱!”
众人七嘴八舌,仿佛晚一天交钱,要吃多大的亏一样。
矮胖婆娘收回视线,眼里的贪婪还未散去。
“我说萨萨婶,咱不能多收一个时辰吗?”
萨萨婶收了手上的女红,轻飘飘看了眼矮胖婆娘:“多一个少一个时辰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这钱啊,是收不完的。”
两人相视一笑。
贪婪之花在这方小院里蛰伏生长,她们不曾想到,这花马上就会变成杀人的绞藤,吸食所有人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