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凑在一起,越讨论越兴奋。三个小崽子挤在一起睡着,母娘招呼着顾云将昶儿抱回屋中。素雅的房里,一张大床一张小床,顾云轻柔将昶儿放在小床上,垂眸看着他。
昶儿白净的脸蛋上被蚊子咬出了个小包,红红肿肿惹人心疼。母娘拿着药膏,温柔慈爱的给昶儿抹着。
顾云静静看着两人。
顾母没抬头,盯着昶儿的稚嫩睡颜,突然道:“都快五年了啊。”
顾云明白母娘在说什么,轻轻“嗯”了一声。
屋里,烛光昏暗,充斥着闷热的暑气。顾云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夜风袭来,吹动母娘的发丝。
顾云甚至随风听到院里阮恬恬清脆的声音。
“他的爹娘……如今怎样了?”
顾云沉默了一下,良久,回答着:“他娘去了,爹……很挂念他。”
四年前,顾云抱着襁褓归家,与顾父密谈半晚,将男婴交给了顾母。顾母看着熟睡的昶儿,甚至能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时的惊讶。
她本欣喜的以为这是云儿的孩子,顾云却告诉自己,男婴的父母给他取名为“昶”。
刚过弱冠的顾云郑重对她道:“母娘,请你千万照顾好他。但也记得,他有一天会从我们身边离开。”
顾昶一日日长大,顾云在他身边守到两岁。这孩子长得讨喜,也格外黏顾云。每日都要阿兄抱着哄着,顾云待他温和,却在意识到昶儿只认他后狠心离开,经常外出。
顾母便将照顾孩子的活接了过来,一日胜过一日的疼爱。但当初顾云说得话,狠狠扎在她的心里。
顾母忍不住问:“这孩子的爹娘到底是何人?”
顾云深深看着母亲,并不答话,只摇摇头,远远望着昶儿。
他待人温和,对顾昶却有一丝说不出的严厉。从小到大,他对这个孩子的要求极为严格。
顾母见状,便不再问,只是苦笑着:“你爹去的时候……也嘱咐我要好好照顾昶儿。我心里总是怕,担心这孩子承受不起。”
顾云却叹了口气,只道:“这是他生来便要承受的。”
说完,竟不再多看顾昶一眼,转身离开。
院中,刘启之将唐宝抱回了屋子,罗二也准备将李德柱送回李家。两个女人总算停了讨论,李春花不舍地看着儿子。
李德柱换上崭新的衣服,修整了头发,像小猪一样睡得呼哧呼哧。阮恬恬犹豫,迟疑问:“不然……把德柱留下?”
李春花却摇头,给李德柱挂上驱蚊的香囊,抬眸望向罗二:“还请二哥送孩子回去吧。”
罗二点头,抱起小胖子,额带蹭到小孩的脸上,李德柱打了个打喷嚏,惺忪睁开眼看见李春花,唤了声娘又继续睡去。李春花怔怔站那,看罗二抱着德柱走远,呼出一口气,苦笑对阮恬恬说:“不留了,留他一天,又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情。”
阮恬恬没说话,远处的顾云点了屋里的灯,李春花一笑:“妹妹快去休息,我明日一早得走,到时候就不叫妹妹了。等我想出个章程,再托人给你带信。”
顾云在屋中点燃了安神驱蚊的香,阮恬恬打着哈欠走进来。面盆里盛好温热的水,顾云用手心试了温度,走过去拍了拍一旁的贵妃榻。阮恬恬忍俊不禁,不吝啬自己的喜爱:“你怎么这么好啊!”
她坐下,顾云帮她洁面,又帮她揉着肩膀。阮恬恬不想揉了,懒洋洋靠在顾云身上,夸奖着李春花。
顾云总是听不腻她的话,温柔在一旁笑着,许是安神香太过好闻,阮恬恬说着说着竟然睡着了。她呼吸很轻,胸膛微微起伏着,白皙的脖颈和锁骨牵动着顾云的心。
他眸色深沉,看了良久才将阮恬恬抱回了床上,然后轻手轻脚给她脱掉外衣,搭了透气的纱被。烛光黯淡,顾云终是没忍住,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在阮恬恬的侧脸吻了一下。
吻完他又忍不住笑,轻轻将阮恬恬头发放好,动作间全是爱意。
吹灭蜡烛,顾云咯吱推开门。刘启之正在收拾外面的狼藉,见顾云出来,立刻行礼,将随身的一封信交给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