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依萱上前,抱住他的胳膊,用力的摇晃起来。
沐霆寒恍惚,这是他跟她之间最隐秘的对白,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
但这样的恍惚也只是一瞬间而已,随便,他便毫不留情的甩开她的手,冲着她愤怒的大喊。
你不是她,不是。你不是她,不是,不是
沐霆寒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猛然之间倒在地上,眼泪顺着他的眼角不停的滑落,落在崭新的泥土里。
压抑了那样就的天空,终于开始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落在等待着春季的大地上,落在心如死灰的沐霆寒的身上。
当然,也落在这个鼻尖通红,泪流不止的唐依萱的头上。
流泪是发泄悲痛最好的途径。
痛了大声地哭出来,你会觉得,也许没有那么痛了。
远处的冬华皱着眉头走过来,却被唐依萱抬起手组织了。
沐霆寒翻一个神,趴在地上,两只手不停地用力的捶打着地面,他的痛,无药可解。
不是她,都不是她,谁都不是她
唐依萱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好久,好久,如果可以,她希望她可以一辈子这样悄无声息的陪着他。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很快便掩盖了墓碑上的字,泪眼模糊的沐霆寒看到了,忽然冲上去,一遍又一遍的擦拭那块写满了他心事的墓碑。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唐依萱知道,这是宋代诗人贺铸悼念亡妻的诗。
显然,沐霆寒把他所有的思念与悲伤都寄托在这首诗上。
他不停的擦着碑文上的雪,而那雪似乎有专门跟他作对,一次又一次的落在上面,掩盖掉他的背上。
他的眼泪落到石碑上,很快就结成冰,而后又被他通红的手一点一点的暖化了擦掉。
够了!
唐依萱大喊。
这个男人总是如此不知节制,总是如此走极端。
不哭的时候,几天以来竟一滴眼泪都没有。
哭起来,又没完没了,哭的肝肠寸断,像是要直接哭死在这里一样。
沐霆寒有一次陷入自己的世界,他听不见她说什么,跟最初的时候几乎一摸一样。
唐依萱大步向前,猛地一下拽住他的手,硬生生的使出了吃奶得劲儿拽着他。
沐霆寒,你够了!
滚!
沐霆寒甩开她。
这个女人影响了他和她的独处,他没心思跟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女人废话。
你想死是吗?
唐依萱经忽然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
沐霆寒愣住了。
他的眼睛里几乎可以喷出血来。
他猛地一下站起来,死死地盯住她,有一种想要当场掐死她的冲动。
唐依萱毫不畏惧,大声地咒骂。
如果你想死,就一头碰死在她的墓碑上。
别在这里没完没了,让死了的人都不得安宁。
她的眼睛,愤怒的愣愣的看着他,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和害怕。
不敢吗?
唐依萱激他。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沐霆寒再一次用力的捏住她的肩膀。
我是谁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沐霆寒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唐依萱的口气生硬。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沐霆寒恍惚察觉到哪里不对。
该死的人都活的好好地,你却在这里要死要活的。
沐霆寒,你还是关浅杉的男人吗?
你还是那个能替她解决一切问题的男人吗?
这个小姑娘竟然也越说越激动。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竟然还拄着一根拐杖到她的面前来,你想怎么样?
让她看看你多可怜,死了都不得安宁是吗?
沐霆寒,你给我干好你应该干的事情,你给我报仇去呀!